“不可能。”池暮斬釘截鐵,随後一副自然的姿态地躺回了床上,打開了前面的電視機,看也不看沈榆一眼,“我為什麼會哭?編故事也不編的像一點。”
“我?編故事?”沈榆指着自己,有一種剛剛交到的好朋友背刺了自己的感覺。
“你昨天晚上都抱着我哭成淚人了,還嘴硬呢?”沈榆得意洋洋地坐在了轉椅上,拿過水果籃上的蘋果啃了起來。
池暮瞳孔顫動,狀似死死盯着電視機,眼睛卻沒有聚焦,餘光還長在沈榆身上。
沈榆繼續啃蘋果,含糊地補充道:“我本來都要去睡覺了,沒想到你藏在心底的愧疚突然爆發,攔住了我,一邊哭一邊喊‘沈榆姐姐,不要走,沈榆姐姐,對不起,對不起……’。”
沈榆模仿着那卑微的語氣,一本正經地扯着謊,腳尖點在地上,轉椅也跟着悠悠地旋轉。
池暮聽着聽着反倒是找回了說話的力氣,冷笑一聲:“哦,原來是這樣啊。”
編得更像了,虧他以為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還慌了一下,浪費感情。
“你還是不信?啧,那我再描述得詳細一些……”沈榆津津有味兒,兩人地位倒轉,池暮已經完全變成了沈榆的“樂子”。
隻是沒等沈榆的話說完,池暮忽然眼神一凝,打斷了她:“我去趟洗手間。”
說完以後,沒有等沈榆的回應,池暮便踩着拖鞋打開門走了出去。
沈榆嘴裡的果肉剛剛咽下去,看着寬闊的病房,洗手間就在不遠處。
不明顯嗎?
沈榆咕哝了一句:“房間裡就有啊,出去幹嘛……”
*
“暮哥,松個手,你手勁兒太大了。”
“你怎麼來這兒了?”
男洗手間裡,站了兩個身高腿長的大帥哥。
池暮穿着一身病号服,被面前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
确認人沒大礙,男人轉而放松地靠在了洗手台,側着頭,幽幽的眼神就這麼盯着池暮。
“你說呢,暮哥?不該先解釋一下你怎麼會出現在醫院麼?”
陸霄穿着黑色的皮衣,卸下粉色的書包抱在懷裡,害怕弄髒了去。
書包上的矽膠挂件是個可愛的紅柿子,被他順勢抓進手裡,解壓一般捏着,一下又一下。
“你交代的我都做了,你倒是連個人影兒也不見,連電話也不接。”
“昨天晚上的定位更是奇怪……陵園?荒郊野外?最後跑到了醫院?”
“暮哥,我敢不來嗎?”
陸霄的怨氣似乎很大。
“……抱歉。”池暮低了低頭,解釋,“與你聯系用的手機沒有帶在身上,我沒事,酒精過敏。”
“……你喝酒了?”陸霄有些驚訝。
“嗯。”
“次次聚會滴酒未沾的人……喝酒了?”陸霄笑出聲來了,幫他整了下翻上去的衣領,“還把自己搞進了醫院?白哥知道他寶貝的金疙瘩這麼糟蹋自己嗎?”
池暮把他的手拍了下去:“意外。”
“說吧,你到底有什麼事兒,說完快點走。”池暮不信他會因為太擔心自己專門跑一趟。
用陸霄自己的話來說——人情關懷?那是另外的價錢。
陸霄笑着看向粉色書包上的小挂件,又捏了捏,聲音都柔了下來:“我說過了,因為我女朋友想見你們啊。”
擡頭看向池暮時,語氣又變了回去。
“咱也好久沒聚了,白哥早就同意了,隻有你一直推,推推推。”
“暮哥,我在女朋友那裡的信譽值因為你快要扣一半兒了。”
陸霄音調慵懶,那勁兒勁兒的樣子就像在沈榆面前的池暮一樣。
不過也确實如此。
池暮要感謝陸霄,不然單憑他自己是演不出來沈榆書裡描寫的“反派”的。
“快了。”池暮淡淡地應承,不在沈榆身邊,整個人的氣質都沉靜内斂了起來。
陸霄頓了頓,站直了身體,眉眼無奈,每根頭發絲兒都在散發打工人的怨氣。
“暮哥,真的要這麼麻煩嗎?沈青辭那老逼登圈着你的小恩人不讓你見是一回事,你幫她報仇的方式有很多,為什麼非要選這種吃力又不讨好的?”
說着說着陸霄開始掰着手指頭數,“又要當演員,又要當作家,又要當廚子,又要當保姆……哥,你别告訴我你有什麼受虐傾向吧?”
池暮也沉默了,似乎在認真思考着他的問題。
“我知道你一開始找不到辦法接近你的小恩人,所以才選擇了這種爛法子,借着人家的小說搞事情,還真讓你鑽到了空子,行,你會你牛。”
“不過……還穿越?反派?跟人家玩電腦遊戲一樣鋪墊了一年也是真有你的……”
“也就你那個小恩人相信你,你換個人試試呢?人家不報警都謝天謝地了!”
陸霄一番吐槽以後便懶懶散散地站在了一旁,低着頭打字,時不時地擡起眼瞥上池暮一眼。
“不過你擱這兒cosplay這麼久了,該過瘾了吧?”
“她該知道的也知道了,剩下的就讓她自己來,這不是你最開始的想法嗎?”
“咱是不是能結束任務了?”
又是幫他運營APP,又是代理新公司他本該負責的那一部分業務,雖然錢都進了陸霄自己的口袋,但是打兩份工真的很累诶。
還要幫他瞞着白骁哥,陸霄這麼一想,忽然覺得工資還是要少了。
正這麼想着,陸霄忽然聽到了池暮的回應——
“你别那麼叫。”
“哈?”陸霄笑着将消息發出去,才重新擡起頭來,“叫什麼?我沒叫啊。”
隻見池暮紅着耳尖,表情卻冷淡至極,提醒他:“你不要亂講話,她不是我的小恩人。”
她不是他的。
陸霄打字的手指一頓,震驚半晌,表情難看,憋出一句……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