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暮長胳膊一撈,掐着夾肢窩把人拖進懷裡,聞着她身上的酒味兒又嫌棄地皺起了眉毛,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太愉快的記憶。
沈榆擡頭,眼珠子往上瞟,看到一個倒着的池暮。
“哦?你還在啊。”沈榆笑了。
“我在。”池暮把人轉過來,虛扶着她的肩膀,“還能走嗎?”
沈榆低頭,又擡頭,看着他眨了眨眼,似乎在分辨他話裡的意思,而後眼睛一亮,左腳絆右腳,摔進了他的懷裡,簡直不要太刻意。
“走不了了。”
她的臉頰貼在自己的心口處,池暮的手撫上她的發,輕輕扒拉了兩下,比上次稍顯熟練,“懶死你算了。”
沈榆在他的懷裡蹭了蹭,不清不楚地應着他:“嗯。”
“站穩了。”
“上來。”
池暮蹲下了身。
沈榆撐了撐眼皮子,放心地倒了下去,趴在他的背上用手摸摸蹭蹭,像是摸玩偶,随即才摟上他的脖子。
“松一松。”沈榆勒得太緊。
沈榆不聽。
池暮隻能挽着她的腿彎兒站起身來,自己調整姿勢,将人往上颠了一颠,很穩地邁開步伐,側着頭提醒她:“沈榆,敢吐的話你就完了。”
“……知道了。”沈榆忽然将臉頰放在他的後頸,熱乎乎的臉頰貼着微涼的皮膚。
池暮被燙到一般往前一縮,瞳孔地震,極具偷感,看見保安叔叔的眼神兒,又直起腰來,咳了兩聲。
疊在一起的影子随着路燈淺淺深深,回到了家。
“沈榆,到家了。”池暮把人的胳膊從自己的脖頸裡扯開,微微蹲下身去,為的是讓沈榆自己爬回床上。
沈榆卻是沒有動靜,溫熱的鼻息噴灑在池暮的後頸處,規律又均勻。
“睡着了?”池暮沒得到回應,便朝後傾去,把人卸貨一樣卸下來,揉了揉自己的後頸,耳尖的熱意終于褪了下來。
池暮将她的鞋子脫了下來放在床腳,并沒有再去擺正她的姿勢,畢竟上次三分醉都要賴着沈青辭表白,這次醉得完全分不清誰是誰,把人吵醒的了話,有夠他折騰的。
池暮眼神黯了黯,半隻腿跪在床邊,傾身過去,一手輕輕撐起她的腦袋,一手抓過枕頭往她的腦袋下墊去。
再将她的腦袋輕輕放下,全程像是對待個瓷娃娃一樣,不過……
沈榆還是醒過來了。
不如那日醫院裡那般炯炯有神,而是迷迷糊糊地,像是還在聚焦。
池暮呼吸一滞,腦袋裡的警報聲莫名瘋狂拉響。
“取景器”終于聚了焦,卻隻框下了那一個人,“池……暮?”
池暮胳膊一撐,迅速地退了回去,和她拉開距離。
沈榆按住了他的手,坐起了身,眼神看起來一派清明。若非臉上的酡紅暴露了她,池暮怕是會以為沈榆又在裝醉,畢竟她有前科。
池暮瞥了眼自己手,抽了出來:“醒了的話就吃點解酒藥再睡,等一下。”
沈榆乖乖地點了點頭。
池暮笑了下,倒是沒有他想象中那麼折騰。
門被打開又合上,池暮步伐匆匆,再次回來時,沈榆還維持着方才的模樣——
低着頭,看着自己的右手,一動不動。
池暮走到她的面前,站在床邊,右手水杯,左手藥,全部遞到了沈榆面前。
沈榆沒動,目光從右手上移開,擡頭看向了他。
很多次,這個姿勢都是兩人之間的一種無聲的對峙——
第一次見面,沈榆被池暮綁在椅子上滿目厭惡地看着他時……
買到新電腦以後,沈榆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将他趕走時……
都是這般,他居高臨下,她默默不語。
此時此刻,卻是有一種靜靜的溫馨流淌開來。
池暮無奈地看着面前搖頭的“傻子”,“張嘴。”
沈榆盯着他的眉毛,不動。
池暮掐着她的腮頰晃了晃,她才算聽話,“喝水,慢點兒。”
沈榆抱着他的手和水杯,喝了一口,而後看着他的眼睛。
“咽下去。”
不用他說,沈榆早就咽了下去,推開了他的水杯,目光漸漸滑落在他的唇上。
池暮毫無所覺,側過身去彎腰将水杯擱置在了床頭的矮櫃。
“看來還沒完全醉成傻子。”池暮笑了笑,聲音在沈榆面前輕輕蕩開,“睡覺去吧。”
似乎觸發了什麼關鍵詞,一直處于待機狀态的沈榆卻好像突然開了機,抓住了他的手。
“嗯?”池暮疑惑地看着她。
沈榆頓了頓,真誠地向他發送自己的訴求:“我想親你。”
池暮的手一僵,想掙脫他的手卻被攥得更緊了一些,另一隻手迅速捏了捏自己的耳廓。
冰涼的手指和耳尖攀升的溫度碰撞在一起,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