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結束時,外邊下起了小雨。
其實說結束并不合适,對公司高層和藝人們來講,現在才剛開始。
許池甯自然不需要參加,也沒資格參加。
她站在酒店門口,等車的間隙裡,伸手往外探去。
雨滴又碎又密,寒氣順着手腕遊走至整隻手。許池甯悻悻收回了手。
最近天氣轉涼,她沒來得及添衣。僅是一件單薄針織開衫,外加剛剛沒過膝蓋的中長裙,不足以禦寒。
許池甯隻好動作幅度極小地跺腳,順帶玩玩手機轉移注意力。
直至一輛黑色的車打着雙閃停靠在她面前。
會停靠在這裡的車少之又少,許池甯下意識以為是自己叫的網約車。
便沒頂着雨繞到車後去看車牌,徑直拉開後排車門,報了自己的手機尾号。
原來她已經換了手機号了。
岸舟瞥了眼她冷到泛白的嘴唇,擡手打開了暖氣。
“你住哪兒,我送你。”
他告誡着自己,隻是好心送前女友回家而已。
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大不了真的見到了她家裡那位,自己出面解釋。
許池甯正在低頭系安全帶,聽見熟悉的嗓音,動作頓住。
順便立馬拿出手機掃了眼“司機即将到達”的打車頁面。
随時懊惱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還以為是我叫的車,抱歉啊岸舟老師,我這就下去。”
許池甯是慌的。
畢竟公司都在流傳岸舟“閻王”的外号。
自己主動下車,再怎麼也比被丢下去好看吧?
隻是岸舟的車太古怪了,空蕩的扶手處完全找不到開門的按鈕。
許池甯手忙腳亂的摸索着。
“你住哪兒?”對方繼續問。
慌神中,許池甯下意識回答:“星海瀛洲。”
“正好順路,我送你過去吧。”
“啊?”
“你的同事們在酒店門口。”
後排的人果然望向了窗外。
而後又看了看方向盤上的車标。
許池甯不認識标,但能從内飾分辨出來,肯定不便宜。
如果現在下車,肯定又會被說閑話。
她沒有遲疑太久。
話已至此,對方大概也是為了自己好。再拒絕多少有點不識好歹。
她不是初入職場的菜鳥,懂得人情世故。
“好,那就麻煩岸舟老師了。”許池甯禮貌颔首。
順勢取消網約車訂單。
溫暖的空氣很快将寒意驅散,昏暗的車廂内,僅有微弱的發動機轟鳴聲。
車内的香氛和他身上的很相似。
濕漉漉的松香,是許池甯最喜歡的味道。
倒是有緣。
許池甯目光落在專心開車的男人側臉。
晃動的路燈光影在岸舟臉上跳躍,雖然看不清五官,可許池甯分明察覺到了笑意。
怪怪的。
從今晚第一次見岸舟起,她就覺得怪怪的。
“有事嗎?”岸舟揶揄道,“看你好像一直在看我。”
被抓包的許池甯摸了摸鼻尖:“沒什麼……我聽同事說,岸舟老師最近打算開巡演了?”
她急忙轉移話題。
眼神也随之挪開。
“嗯,是要開巡演了。”岸舟答道,“你要票嗎?我可以給你留1張。”
他着重強調了“1”這個數字。
他可不想許池甯帶着新歡來看自己的巡演。
許池甯本就是客套話,尬笑了兩聲:“倒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提前預祝老師開票秒售罄。”
擔心岸舟誤會,許池甯又補充道:“我自己會搶票的。”
“噢,是嗎?”岸舟說話的尾音都跳躍起來。
1分鐘前,這是句客氣話。
而現在,不是真的也得是真的。
許池甯哂笑:“當然那是真的。”
對方貌似也笑了:“好,搶不到票跟我說,我給你留内場。”
車内再次陷入沉寂。
很尴尬。
尴尬到許池甯想造個時光機直接跳到半小時後。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都這個點了,紅燈還一個接一個。
直接睡覺吧,太不禮貌了,仿佛把别人當司機。
不睡覺吧,睜着眼又沒話說。
為了緩和氛圍,許池甯費盡心思開始找話題。
俗話說,想要在職場上跟客戶套近乎,就得找彼此間的相似點。
許池甯目光轉了一圈,最終停留在後視鏡下邊,那兒懸吊着一隻羊毛氈玩偶。
大概主人手工不太好,是隻歪嘴小貓。
和這輛車低調沉悶的内飾有點格格不入。
許池甯清了清嗓子:“這隻小貓真可愛。”
岸舟笑出了聲:“是嗎?我也覺得。”
猜對了!
岸舟果然很喜歡這隻歪嘴小貓。
許池甯時刻謹記打工人名言,立馬開啟誇誇模式:“手工一看就很好,充滿了童趣。”
“确實很好。”岸舟透過後視鏡觀察她的反應,“是對我很重要的人送給我的。”
很重要——
許池甯get到了關鍵詞。
岸舟這個年紀,肯定不會是他母親做的。
而他出道零绯聞,所以極有可能是女朋友。
雖說岸舟不是愛豆,戀情對他來說影響不會太大。
但别人不公開肯定有自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