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池甯已經忘了是怎麼從會議室出來的了。
隻記得天氣不太好。
但心情極佳。
在衆多旁聽的員工面前,高義被嗆得半個字不敢多說。
倒是許池甯被狠狠誇了一通。
岸舟跟在許池甯身後不遠處。
互聯網公司沒有穿着的硬性要求,她今天穿着一身駝色羽絨服,頭發高高紮起,露出白皙的脖頸。
大概是昨晚冷壞了,今天特意加了衣。
岸舟無端想起以前。
兩人的大學在南方,溫度雖然低不過北方,卻是刺骨的濕冷。
那時的許池甯仗着身體好,不愛穿太厚重的衣服。
岸舟提過兩次後,便有了随身攜帶暖手寶保溫杯之類的習慣。
而現在。
她學會照顧自己了。
這分明是件好事。
可岸舟卻有些酸澀。
因為她的變化與自己無關。
他沒忍住,喚了聲許池甯。
再送她一次,應該沒問題吧?
“許小姐。”
許池甯應聲回頭。
男人裹着件淺咖色大衣,利落的材質襯得身形挺拔。
有路過的同事“咦”了下:“好像情侶裝。”
好巧不巧,這話飄至岸舟耳畔。
他不由自主整理了下并不淩亂的衣領。
許池甯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僅禮貌微笑:“岸舟老師,找我有事嗎?”
相較于昨晚,岸舟此刻看起來表情更柔和了。
或許是光線的原因,許池甯并不認為是自己眼神出了問題。
“沒事。”岸舟擡起手腕,淺藍色的表盤指針滴答轉動,“快下班了,想着順路可以送許小姐回家。”
男人突然說要送自己回家是什麼意思?
許池甯在腦海裡将幾種可能會出現的回答一一排除,随後目光真摯,對上岸舟的眼睛。
“不了岸舟老師,今天有人來接我。”
岸舟鼓起的勇氣頃刻間消散。
他眉眼低垂,淡淡應道:“好。”
大概是錯覺吧。
許池甯瞥見岸舟離去的背影,總覺得有些冷。
又像今天的天氣——風雨交錯,蒙着層霧。
看不透。
不過也不需要看透。
-
岸舟在車裡坐了許久。
指尖撚着支未點燃的煙——他戒煙很久了,分手之後才重新備着。
直至旁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謝謝你這麼大雨還來接我。”
是許池甯。
岸舟本能将手中的煙放下,松手的瞬間又想起,他們現在隻是見過兩面的“陌生人”。
會是她丈夫嗎?
岸舟試圖透過後視鏡去看,卻隻能窺見許池甯上車的側影。
那是輛粗犷的越野車,或許真的是她丈夫吧。
——接妻子下班不是分内的事嗎?這種小事還需要自己妻子道謝?
連岸舟自己都不曾察覺,他對這個沒見過面的男人愈發的讨厭起來了。
而另一邊。
許池甯有些嫌棄地“爬”上了車。
“小宋同學,你下次再換車能不能換輛矮點的。上車真的很累!”
宋鶴瞥她一眼:“挑三揀四是吧,那你自己打車回去。”
“别别别。”外邊還在下雨呢,許池甯老老實實系好安全帶,“富貴還在等你呢。”
想到家裡的小貓,宋鶴來了勁:“回家,我要看幹兒子。”
宋鶴也是愛貓人士,奈何家裡那兩位都不同意她養貓,隻能時不時過來蹂躏下富貴。
車輛緩緩開出停車場。
若是許池甯往後仔細瞧上一眼,沒準兒就能發現,跟在她們身後的,是岸舟的車。
岸舟也不想的。
但四肢往往比大腦行動得更快。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一腳油門跟了上去。
不遠不近。
“說起來,我今天還在公司遇到岸舟了。”許池甯說,“你說他到底想幹嘛啊,剛剛還說要送我回家。”
宋鶴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他又要送你回家?”
她就知道那小子沒安好心。
到底在一起睡過幾年,許池甯自認為對宋鶴還是了解的。
若是換做往日,這種時候宋鶴應該問八卦才對。
許池甯向來對宋鶴有話直說:“你不對勁。”
“我能有什麼不對勁的。”宋鶴有些不自然,“隻是好心提醒,别上當。”
“上什麼當……”許池甯腦海浮現出岸舟那張臉,笑道,“那可是岸舟诶,有錢有顔,能騙我什麼。”
騙你感情啊。
宋鶴在心裡吐槽,嘴上卻是另種說法:“你想,退一萬步說,他好歹也算藝人,跟他走太近不是好事。”
“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