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仍是個陰雨天。
京市最近降溫得厲害,室内早早開了暖氣,玻璃上氤氲着薄薄的一層霧氣。
連帶着許池甯的思緒都變得霧蒙蒙的。
果然,上班非但不能結束早班,甚至會更痛苦。
畢竟工作之後請假是得扣全勤的。
“許池甯,你說說這裡是怎麼回事?”
被冷不丁的點名,許池甯強撐着打開眼皮。
并掃了眼主管圈出來的數據。
很陌生,陌生得像是昨天岸舟主動找自己合照那般莫名其妙。
許池甯正欲張口,便聽見有人接過了話茬。
“這份報表是小許交給我的。”是那個濃眉大眼的男同事,“怪我沒有仔細審閱就發出來了,下來後我一定好好督促許池甯。”
說着,他的目光投過來:“小許,這種錯誤下次可不能再犯了。”
這男的叫高義,仗着自己是老員工,沒少欺負新來的實習生。
許池甯原本也在被壓榨的名單裡,但她隻是很長段時間沒上班,并不代表完全沒工作經驗。
所以普通的職場PUA對她沒用。
不過許池甯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來陰的。
她暗地裡翻了個白眼,面上卻是不顯:“組長,這個數據不是你給我的嗎?”
裝可憐嘛,誰不會。
許池甯繼續道:“我想着組長你在公司待這麼久了,算個數據肯定得心應手,所以我就沒檢查。”
“唉,也怪我,怪我太相信組長了。”她看向主管,“對不起啊主管,是我沒想到,組長竟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會議室裡,其他被高義坑過的實習生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高義臉色微變,嘴硬道:“我理解小許你初入公司,擔心被罰。可工作犯錯是小事,胡亂說話就是人品問題了。”
“诶那我可還真沒亂說。”許池甯作勢拿起手機,“我之前還特意跟你确認過,需要我幫忙找下記憶嗎?”
坦白說,高義還真忘了到底有沒有留下過證據。
但眼下許池甯如此笃定,他也沒了底氣。
主管是個人精,見狀還有什麼清楚的。
她其實并不喜歡高義,因為這男的喜歡跟女孩子們套近乎。
隻可惜考慮到高義背後的關系,她沒辦法把人打包丢出去。
于是,她隻能輕咳兩聲。
“行了,開個會吵什麼。”主管敲了敲桌子,“高義你下次給數據的時候細心點。還有小許,作為彙報的負責人,你有檢查數據的義務。”
“先這樣,數據修改好後發我郵箱。”
非常标準的各打五十大闆。
對面的高義嘴角揚起個得意的弧度。
許池甯雖然心中有氣,卻也暫時沒辦法。
還需要這份工作,給自己簡曆上的空白時間加點東西。
會議結束後,高義笑容滿面走了過來。
“許池甯,數據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他說,“不過你既然是我的組員,就得聽話。你也不想失業回家被老公孩子嫌棄吧?”
因為上家公司的事情,許池甯剛進這裡便講了自己有個娃要養。
避免了不少麻煩,不過也帶來了一些聽不懂人話的傻子。
比如高義。
許池甯面無表情:“關你屁事。”
——我家毛孩子才不會嫌棄吃罐頭還是吃貓飯呢。
說罷,她徑直繞過高義朝外走去。
透氣的同時,順帶給宋鶴吐槽奇葩同事。
-
電梯裡。
岸舟滿腦子都是昨日遇見許池甯時的場景。
放在口袋裡的手無意識摩挲着掉皮的錢包。
其實早該換了,可那是許池甯送的。
他舍不得。
叮——
電梯門應聲而開。
岸舟本打算直接去公司,但轉念一想,又掉頭走向洗手間。
就算不能在一起,也得好好對待每次見面。
“是啊,氣死我了。”
“高義完全就是仗着和頑石總監認識,要不然哪兒能這麼嚣張。”
岸舟剛走到樓道,便聽見許池甯的聲音遙遙傳來。
明明很模糊,卻一字一句撞進他耳畔。
岸舟忍不住放慢腳步。
像是偷窺者。
“沒辦法,我隻是個無依無靠的可憐小女孩,要不是為了養娃,誰要來公司受氣……”
岸舟忍不住蹙眉。
她的丈夫對她竟是這般不好?
孩子是許池甯一個人的嗎?那個男人不能養?
他有些氣惱。
氣她看人的眼光如此低,惱她都這樣了還不離婚。
跟自己在一起多好,他不介意現在去報個幼師培訓班。
許池甯吐槽得差不多了,起身緩了緩。
“哎呀不跟你說了,高義那小人見我出來這麼久,沒準兒待會兒還得找我麻煩。”
找什麼麻煩。
外側的岸舟目光微閃。
如果沒聽錯的話,許池甯剛剛說的那個高義,是跟頑石的總監認識,所以才這般嚣張。
行。
岸舟暗自記下。
許池甯出來時,走廊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