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岸舟的詢問,許池甯竟是生出些許疑慮。
她轉身找到打算下班的心理醫生,禮貌問道:“請問,像我這種情況,接觸以前的舊人有概率恢複記憶嗎?”
“有的。”心理醫生給出了具體的回複,“可以去熟悉的地方多走走,将自己放到曾經待過的環境裡,有利于記憶的恢複。”
“但方法注意得溫和,時刻關注自己的身體狀況。”
許池甯心中有了數,颔首緻謝:“謝謝您。”
她再度推門離開,順手給岸舟發了新家的定位。
本來還邀請了宋鶴,可惜她臨時有事去了外省,估計回來得等到晚上了,便拒絕了許池甯。
許池甯擡頭望向天邊,此時正值下午三點,可見度最高的時候。
其實她不怎麼喜歡京市的冬天,冰冷的不光是天氣,還有上班。
回來之後,主管破天荒的主動給許池甯批了兩天年假,想來沒準兒也是岸舟幹的。
發覺自己思緒彎彎繞繞又拐到了岸舟身上,許池甯輕笑聲,大步朝着公交站走去。
她不知道,現在的岸舟正在兒童玩具店裡轉悠。
導購熱切地跟在岸舟身後,雖然對方戴着口罩,仍難掩那清隽的氣質。
“先生,要不看看我們家新出的這個,可以鍛煉孩子的動手能力,大人也可以陪孩子一起玩。”
聽到前半句時,岸舟有點東西。但後半句徹底打消了他的念頭。
他們一家三口拿自己送的玩具玩,不行。
“有沒有适合小孩兒自己玩的。”他問,“最好是大人插不上手的。”
很奇怪的要求,别的家長都享受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狀态,這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導購沉思了半天,才勉為其難指着一架兒童電鋼:“這個大人應該是插不上手了吧。”
“那就這個。”岸舟臉色好了些,想來許池甯那個丈夫看上去不像是會鋼琴的樣子。
萬一孩子真想學,自己還能毛遂自薦當他的家教老師。
這樣許池甯肯定會覺得她丈夫一無是處。
完美。
他又挑挑揀揀轉了半天,最後選了些孩子自己也能玩的模型離開。
這種松弛一直持續到他走進小區電梯,望着金屬門倒映出來的自己,岸舟久違的開始緊張了。
上一次他如此緊張,還是首次上台演出。
待會兒見到許池甯的丈夫,應該說些什麼?
你好我是你前女友的老公……啊不對,你好我是你妻子的前男友?
光從氣勢上就輸了一大截。
或者是……你好我是岸舟,前不久剛拿下音樂最高獎項的那個岸舟。
說這個也挺冒昧的。
叮咚——
岸舟尚未想到合适的自我介紹,人已經邁腿走出了電梯。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又不是小三上門找正宮,許池甯還沒過他名分呢。
岸舟暗暗給自己打氣,朝着助理買房前報備過的門牌号走去。
敲完門才後知後覺,許池甯從沒給他說過住幾樓。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門鎖咔哒輕響,許池甯的聲音自門縫響起:“你來啦。”
又聽到她愠怒的嗓音:“許富貴!再亂跑你就自己流浪去!”
三歲的孩子,正是狗路過都嫌的年紀。
岸舟這麼想着,擠出個笑:“沒打擾到你們吧。”
“打擾啥?”許池甯拉開門,“不是我邀請你來的嗎?”
她視線先在岸舟有點過于“隆重”的妝造上遊走一圈,最終向下落在他手裡提着的包裝袋,磨砂的質地看不清裡邊裝的什麼。
“先進來吧,有拖鞋也有鞋套來。”許池甯極其自然地轉身指向鞋櫃,“看你怎麼舒服怎麼來。”
富貴見有陌生人進來,後腿開始發力,蹭的蹬在沙發上。不過因為是新環境新沙發,它的後空翻似乎不那麼完美。
于是在兩人的注視下,它又試了兩次,終于表演了個10分的動作。
許池甯嗓音歡快,還夾雜着自豪:“沒騙你吧,都說了我兒子真的會後空翻。”
啪叽——
岸舟手裡的袋子摔在地上,失去束縛後,裡邊的玩具也散落出來。
“诶,你買這麼多人類幼崽的玩具幹嘛?”許池甯好奇問道。
“如果我說,這是在獎勵童年的自己你信嗎?”
“信啊。”許池甯誠懇地點頭,“别人都說不幸福的小孩兒長大後第一件事就是滿足自己小時候的願望……”
“隻是……”她突然話鋒一轉,“你這長大得有點遲哈。”
“呵……哈……”岸舟從喉嚨擠出幾聲尬笑,“先不說這個了,所以你一直以來念叨的兒子就是這隻貓?”
許池甯走到餐櫃邊取杯子倒水:“那不然呢?”
“那你說它父親在别人家……”
“它是我撿的小流浪啊,誰知道它爹在哪兒。”
“所以你還是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