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穗歲好奇地問道:“那是何人?你怎麼認識?”
林穆和歎了口氣,“你可知暨陽謝家?”
蘇穗歲搖搖頭,“不知。”
“我與他在練兵場相識,我們是同一個師父,他是謝家的獨生子,從小跋扈慣了,後來我們一起上了戰場,一起殺敵,一起喝酒。”林穆和思緒一下子飛到了多年前。
“那時候在邊塞,風沙大得很,我們打完勝仗就坐在沙丘上喝酒,現在想起那酒當真難喝,苦澀的酒氣夾雜着沙子幾乎是難以下咽,但我們喝得依舊不亦樂乎。謝疑生得白,我們在軍營都打趣他是小白臉,根本不合适上戰場,就應該在家中當個纨绔公子,後來打完勝仗回宮領賞那日,卻逢謝家謀害朝臣誅九族,謝疑因為軍功撿回條命,從此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林穆和的臉埋在暗處,看不清表情,從他語氣中卻能知道滿是遺憾。
“所以謝家是被陷害的嗎?”蘇穗歲問道。
林穆和擡起頭,一抹光照在他臉上,“為何這樣問?”
蘇穗歲如實道:“從你的描述中,我想他一定是個英勇正義的小将軍,既是這般的人,家庭自然不會太差,想必是遭人陷害。”
林穆和嘴角露出絲笑意,“不愧是歲歲,總能猜出我的心思。”
蘇穗歲撇撇嘴。
“後來我也查過此事,但沒有一絲線索。”
“林将軍,到了。”馬夫的聲音緩緩傳來,馬車停在皇宮的側門處。
“走吧。”林穆和對着蘇穗歲輕聲道,将她小心扶下馬車。
側門旁早已有了公公在等候,見了他倆來,趕緊上前跪拜,“林将軍、蘇小姐,請随老奴來。”
甯延宮内比上次來多了幾盆菊花,黃燦燦地開在風中,看上去與甯延宮的柱子倒是十分和諧。
漆婉乙一身暗綠色華服,坐在殿中等候,見他倆無恙地走了進來,趕緊起身着急地問道:“聽說你們來的路上遇上了殺手,可有事?”
林穆和躬身拜見,“回皇後,無礙。”
漆婉乙這才輕撫衣袖,緩緩坐下,“無事便好,無事便好。”
“坐吧,在我宮中不必拘束。”漆婉乙說起話來聲音很溫柔,娓娓道來的感覺很是舒服。
宮女從殿外走來,手中端來一碟精美點心,放在案前。漆婉乙笑着道:“這是前幾日摘的蓮子做成的蓮子酥,你們嘗嘗,若是喜歡再帶些回去。”
林穆和點點頭,問道:“漆皇後,玉賀嬷嬷可安好?”
漆婉乙放下茶盞,“還沒回宮,剛傳來消息說無恙,隻是遇上了些事兒被攔了路。今日之事并非巧合,恐有意為之,隻是不知你們入宮的消息是何人洩密。”
蘇穗歲若有所思地問道:“漆皇後,這消息是您今日才傳喚的嗎?”
“并不是,是昨日與陛下商議好了的。”
“太子可在場?”林穆和突然問道。
漆婉乙面露難色,搖搖頭,“太子這幾日不在宮中,他去清閑觀為皇太後祈福。”
“祈福?”林穆和頓了頓,“皇太後的病又加重了?”
漆婉乙點點頭,“自那日詩詩生辰宴後,染了風寒,加上本就有的頑疾,身子越發不如從前了。”她朝着蘇穗歲招招手,示意她上前,“你們從那些蒙面人逃出已是萬幸,我和向陛下言明,嚴查此事。”
蘇穗歲剛想謝過漆婉乙,卻被林穆和打斷,“其實,那些殺手并未動刀。”
漆婉乙不解地看着他,“這是何意?”
“我與其中一名殺手相識。”林穆和緩緩開口道。
蘇穗歲也有些驚訝,她本以為林穆和會将此事按下來,卻不料将此事擡上了案,不過若是不如實相告,想必皇後她們也會知曉。
林穆和加大了些音量,“皇後可還記得暨陽謝家,就是那個滿門抄斬隻留了一個小公子的那家。”
漆婉乙點點頭,“自然記得,這件事當初鬧得沸沸揚揚,滿朝腥風血雨,可憐了這一家子人。”
“我今日遇見的便是那位謝小公子。”林穆和聲音雖是波瀾不驚,眉眼處躍上一抹愁意,“我與他一同在戰場四年,是有些情分在的。”
漆婉乙聽了也有些哀愁,眼眸處露出同情,“是個可憐的孩子,若是沒出這等事,他定然能無憂無慮地活着。”
“漆皇後,我有一事相求。”林穆和掀起長袍,撲通一聲跪在地面,“謝家一事定有隐情,還請皇後向陛下說明,讓臣徹查此案!”
漆婉乙趕緊起身将他扶起,責備道:“你這是做什麼,謝家一事是陛下親自下的令,如此一來不成了打陛下的臉嗎!我知道你念及情誼,可莫要沖動而行!”
漆婉乙微微歎氣,“此事莫要在提!今日傳喚你們入宮,是關于婚期,我找人算過,三日後是七月初七,正逢乞巧節,寓意和和美美,不如婚期就定在七月初七?你們覺得如何?”
蘇穗歲幹笑了兩聲,“自是極好。”
“本來陛下想将你們二人的婚事辦在宮中,可念及将軍府還有林老夫人,老夫人年邁不宜走動,還是将婚事辦在将軍府。”漆婉乙低頭對着蘇穗歲笑了笑,“蘇大人這幾日也能出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