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庭在日常事務上,倒是比較順從晏宣鈴的,晏宣鈴性格強勢,從前家中是屠夫,她父親不在之時,便是由她上手。
兩人初見便是在集市上的屠宰場,她一身粗衣,肩上兩條帶子把衣袖牢牢系住,頭發用一根長布條綁在頭頂,看上去幹練得很。
蘇庭頓時被她吸引住目光,他一向長在書香門第,那裡見過女人當屠夫的模樣,看着她仔細地将豬骨頭一根根剔除,他不禁脫口而出一句:“庖丁解牛也不過如此!”
早時的晏宣鈴臉上還沒有現在這般修長,一雙瓜子臉面容姣好,她擡起那雙眸子瞧了蘇庭一眼,冷哼道:“哪來的書呆子?”
蘇庭趕緊想自我介紹一番,卻被一旁的人吼開,“讓開讓開!你不買讓大家夥兒來買!”話閉,衆人一擁而上,将那蘇庭便擠在了腦後,不見人影。
第二次見面也是在屠宰場,蘇庭自那次以後總是隔三差五地往屠宰場跑,終于再次看見她,她一襲紫裙,頭上簪着珠钗,與這裡的場景格格不入。
“你又來幹什麼?你去學堂就是,不用來我這裡幫忙!”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應該是她的父親,推搡着将她推出了屠宰場。
而兩人成親一事也是坎坷不平,蘇老夫人自然不願意一個屠夫家的女兒嫁進蘇家,蘇家一向是大戶人家,哪能容忍這等鄉野村婦,就是到如今,蘇老夫人對她依舊還有偏見,但偏見歸偏見,生米煮成熟飯之事自然不是偏見可以磨滅的,無非偶爾朝她甩甩臉色,自然晏宣鈴也不會慣着她。
不過老太太雖是不喜歡晏宣鈴,但對于她的寶貝孫子自然是疼愛得很。
幾人在沉默中用了晚膳,氣氛降到了零點。
待到兩人走後,蘇遠山這才緩緩走進書房,将裡面打掃的侍女清了出去,馮鸢有些納悶,看着他從抽屜中拿出一疊紙。
“你拿房契做什麼?真拿去抵押了?”馮鸢有些慌張。
蘇遠山搖搖頭,“總感覺此事有人從中作梗,倒不如用着房契引出身後之人。”
馮鸢拉出來拉他手,“既然你已經有了主意,那便去做。”
“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們一家人又沒有分開,委屈什麼?而且回老宅住段時間也好,剛好把老夫人的生辰辦了。”馮鸢笑着說。
蘇遠山感激地看着她,“還是你明事理。”
燭光照在她臉上,笑容滿面。
清晨一早,天邊泛起黑雲,蘇穗歲望着窗外,今日怕是有暴雨。她早早地就起了床,沒敢起的太晚,免得又落人口實。
“蘇小姐,早膳時間到了。”侍女在屋外通傳道。
蘇穗歲不情願地走出屋子,規矩這般多,早上要一起用膳,中午要一起用膳,晚上要一起用膳,真煩!
剛到院子,便瞧見林穆和筆直地站在院外,正等着她。
“你站那麼筆直不累嗎!”
林穆和看着她打着哈欠的模樣,反問道:“你每天都睡不醒不累嗎?”
蘇穗歲狠狠地點頭,“累!”
林穆和笑了笑,“那我等會跟祖母說你早晨不同我們用早膳了。”
蘇穗歲搖搖頭,“還是别了,免得伯母又說閑話。”
林穆和想了想,“那我就說我不想去用早膳,你也不去。”
蘇穗歲兩眼放光,“當真可以?”
林穆和點點頭,摸了摸她的發絲,“自然可以。”
“哎喲,一大早兩人打情罵俏!”林泉沒好氣的聲音從身後傳出來。
林穆和回頭,瞪他一眼,“好生說話。”
林泉撇撇嘴,從他身邊穿過,“快點吧,可别讓祖母等急了!”
蘇穗歲瞧着他離開的背影,“真惹人煩!”
剛到用膳的院子,屋子裡正熱鬧得很,蘇穗歲和林穆和快步走進去,卻瞧見飯桌上多了幾個熟悉的人影。
“阿父!”蘇穗歲也顧不得什麼禮儀,沖上前就是喊,微微偏頭瞧見一旁還有馮鸢與蘇卿如,她聲音小了些,“姨娘,妹妹。”
馮鸢笑着點點頭,拉起她的手假意說道:“穗歲!可擔心死我們了!”
蘇穗歲松開她的手,假意道:“姨娘,我也很擔心你們!”
蘇遠山的目光輕掃四周,連忙躬身道:“多謝林老夫人收留歲歲!”說罷,又看向了一旁的林穆和,“也多謝穆和了!”
林老太太笑了笑,見他如此客氣,說道:“歲歲這個孩子機靈,我們都很喜歡她,過幾日兩個孩子成了親,我們就是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