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歲扯了扯領口,看着林穆和看了好一會兒,咂了咂嘴,“那我親親。”
林穆和一頓,啊?
幹涸的雙唇貼在一起,嘴中帶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窗外頓時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地打濕了地面,院中的海棠花淋濕了一地,枝頭上還殘留着幾朵開得豔麗的,在枝葉的保護下隻沾了幾滴雨珠。
雨勢漸大,立秋後的第一場暴雨,伴随着電閃雷鳴。院外的海棠花被大雨澆敗,枝頭的那一朵也在風雨中劇烈晃動,外側的花瓣落得隻剩一點,雨勢不減,花朵露出裡面淡色的花蕊,蕊中落滿了帶着淤泥的雨珠。
電閃雷鳴後,夜雨這才小了些,院中的過道下緩緩流着沉積的雨水,海棠花隻剩個花蒂還在原處,濁雨順着花蒂流向枝幹,緩緩滴落在地,海棠樹下破敗的花枝也被沖刷得寥寥無幾,剩得兩朵敗花相互依偎。
清晨一早,穗歲拖着疲憊的身軀緩緩坐起,屋中的狼藉被收拾得幹幹淨淨,她連自己幾時上的床都不知道,明明兩人還在軟塌上……
她看着蓋在自己身上的紅被褥,和四周喜氣洋洋的模樣,有些不真實。
林穆和斜靠在一旁的座椅上,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窗邊的微風輕輕拂過,帶起他額前的發絲,吹掀他垂下的衣擺。
他就像一幅畫卷,周身一片春日暖陽的光景。
“醒了。”他語氣帶着笑,眉眼處彎彎,“餓了吧?起來喝些粥。”
“什麼時辰了?今早不是要向祖父母還有你阿父請安嗎?你怎麼不叫我?”穗歲趕着起床,有些氣惱,這才是嫁來的第一日便如此怠慢,還不知道讓他們怎麼傳呢。
林穆和見她着急忙慌地穿鞋,緩緩走近替她拿起地上的另一隻鞋,輕輕擡起她的一隻腳。
穗歲想掙脫開,整個身子朝後仰去,雙手朝後撐着床,“癢……”
林穆和雙手捏住她的腳踝,“别動。”
穗歲抿了抿嘴,任由他替自己穿上鞋子。鞋子穿好後,他這才緩緩開口道:“我同祖母解釋過了,昨夜勞累,便免了今日的請安。”
穗歲頓了頓,低下頭有些難堪,“昨天那茶水?是祖母送來的?”
林穆和點點頭,“是。”他有些遲疑地低下頭,看着她,眼中有些無措,“昨夜的事......你若是不願意,以後不會了。”
穗歲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她擺了擺手,假裝自己大度明事理,“既然嫁與了你,你我便不必這樣說。”
林穆和眉眼這才舒展,起身推開門向外邊的侍女傳了些早膳。
侍女們陸陸續續進來了五六個,桌上圍滿了一圈,百合蓮子粥,雞絲黃米粥,南瓜青筍粥,光是小粥便有五六樣的種類,都用個陶瓷小盅裝着,接下來又有些清新爽口的小菜,什麼涼拌菜心,清炒木耳,百合蘆筍,小菜都用個精美的小碟子盛着,碟子上還有福娃的紋樣。
“怎麼這麼多?”穗歲問道,“那你再陪我吃些。”
林穆和将侍女們打發,坐在了她的對面,給她盛了半碗小粥,“小心燙。”
他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樣,弄得穗歲很是不習慣,平日裡也不見他是這般體貼。
“同你說件事。”林穆和夾了塊木耳放在她碗中,“你且先聽聽。”
蘇穗歲嘴中含着飯,聽見他語氣有些沉重,放下筷子問道:“怎麼了?”
“這幾日我得入宮,大抵得中秋才會回府。”林穆和看着她說道。
蘇穗歲想了想,這幾日才過了乞巧節,中秋算下來還有一月有餘,“宮中可是有什麼事?怎麼要去這般久?”
林穆和摸了摸她的手,“就之前江家貪墨一事,還需有個了結,且前幾日東宮太子回宮的路上遇了刺客,昨夜太子又在宮中遇刺,陛下命我護太子周全。”
她點了點頭,“那何日出發?”
“今日,陪你用了早膳便走。”林穆和對着她笑了笑,但她看得出,他并不開心。
哪有剛成親便獨守空房的道理,自古女子都不喜歡,但她不,她偏喜歡。
“那萬事小心。”
吃過早膳後,林穆和便帶了些簡單的衣裳乘坐馬車去了宮中,穗歲吃飽了飯伸了個懶腰,便收拾着去了林老太太的院中,雖然請安是免了,但是禮數不能忘。
昨夜下了場暴雨,入秋後氣溫漸涼,穗歲走在路上秋風灌進脖子處,有些發涼。
“君夫人,正不巧,老太太剛同大夫人去了湖邊亭喂魚。”院中的侍女說道。
蘇穗歲點點頭,轉身去了湖邊。
湖邊的風似乎更大些,她裹了裹身上的外袍,聽見廊道上的笑聲,她快步走近,喊道:“祖母,伯母。”
徐月容率先回頭,手中還拿着魚食,喊道:“穗歲,快來。”
林老太太見她穿得單薄,走近摸了摸她的手,“手心怎麼這般冷,也不穿得多些再出來。”說罷,又對着一旁的侍女囑咐道:“去屋中拿件外袍來。”
穗歲讪讪一笑,“出來得匆忙,不知道天冷了些。”
陪着林老太太喂了會兒魚,不一會兒,侍女便将外袍送了來。
“小姐!”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穗歲回頭看見春莺懷中抱着件外袍快步走來,身後還站着林老太太喊過去的那個侍女。
“春莺!”蘇穗歲笑着喊道。
春莺朝着林老太太與徐月容行了禮,便擡手給她披上了外袍。
林老太太笑了笑,“想着你還沒見到你這丫頭,便給你傳來了,好了你先回院兒吧,天氣冷可别染了風寒。”
蘇穗歲點點頭,笑着應道:“是!”
回了院子,院中的地面還有些潮濕,蘇穗歲對着春莺低語了幾句。
春莺一驚,“小姐?這?不妥吧?”
蘇穗歲拉着她的手歎了口氣,“春莺,如今隻有你能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