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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地滾動聲越來越近,應該是行李箱的聲音,信德想到。
他走近大門去接人,原先他以為嚴誠的兒子喜怒不定,聽着穩步聲又不确定起來,興許不會太為難他,他偶爾也會萌生樂觀的想法。
“少爺,行李箱交給我吧。”旬管家的聲音透露着欣慰。
素未謀面的人據說剛剛成年,但感受不到年輕人的急躁,“勞煩。”
信德緩步走近,他看清楚了,那個人長得狂野不拘,渾身透露着鋒芒畢露。他的五官很出色,有一種看不見也摸不着的氣場,這點與嚴誠相像,他們生來就站在高台。
看清楚後他沒有再靠近,他隻是在履行應有的職責,他知曉他的身份不會讨喜,過于熱切隻會引起别人的反感。
可他不上前,洞悉的目光依舊穿透而來。嚴恃先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慢悠悠地走近他,直到距離近在咫尺,他才停下腳步。
太近了,信德本能地感受到,他遲疑地想要後退一步,又怕惹人不喜,隻好身形後傾,拉開過于親近的距離。
嚴恃止住他的退縮,輕拍了下他的側臉,附耳低言,“你就是我的後媽?姿色不錯,看來老頭的眼光不至于太差。”他的聲音在空中缭繞。
信德不知道這人吐出的話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人,他的神色透露着些許茫然,他猶豫了半天,猶疑地說,“謝謝?”
嚴恃意味不明地盯着他,對着眼前這位沒比他大多少的繼母重複了一次,“後媽。”
信德點頭應了,他以為對方隻是在叫他,他不清楚該如何與對方相處,思酌後選擇親昵一點的昵稱,“小恃。”
呵,得到的是一聲短促的不知表意的輕哼,似乎帶些嘲諷的意味,信德很有眼力見地更換稱呼,“嚴恃。”
嚴恃略過他,不再将犀利的視線留在他身上,信德的心情輕松了不少,應該算是過了這一關?他内心不太确定,跟在嚴恃的身後,維持着不遠不近的間隔。
嚴恃邁出的步伐大,走路也快,信德隻好加快腳步,跟着跟着莫名得了些趣味,是一種久違的玩樂情緒。
嚴誠的性格闆正,做事規矩,一直以來他隻能壓下自己的性子,隻能偶爾開些不大不小的玩笑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嚴誠的默認允許下,不可能真正耍脾氣。
他注意到對方的腳步無意間慢了下來,或許對方累了也說不定,信德揚起善解人意的微笑,叫住對方,“嚴恃,要喝果汁嗎?”
夏季炎熱,果汁再合适不過,夾雜着他的一點私心,他也想喝了。
“不必。”嚴恃沒有回頭,反而朝前方走去,步伐又如開始那樣快。
好吧,信德停下腳步,他跟不上,隻好微微氣喘地在原地休息,看來酸甜可口的果汁隻能他自己享用,想及此次的見面還算愉悅,他又邁起自己輕快的小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