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德近來喜歡去逛咖啡館，每次隻要點上一杯，就能在那裡拍好幾張照片。

這天的天色藍得潔淨，信德聞着花香，意外尋到了一家咖啡館，原來是在花店旁。

他現在已經差不多懂得溝通的基本語言，也能自己出門，壓着舌頭說的語調軟，是他特有的習慣。

信德今天又穿了一身白襯衫，這身素淨沒有花邊，披着黑發，推開門走了進去。

或許是他來得早，隻有他一位進來的客人。

店員是個黑發的男生，碎劉海蓋住了眉目，幹癟的瘦，不算美也不算帥氣的長相。

他笑起來，氣質頓時溫潤，方才的陰冷低沉似乎是錯覺。

他詢問：“客人要什麼？”

信德慌忙指了菜單上的一種，斂收好奇的眼神。

“客人先在那邊等會。”

他背過身在窗邊尋找了個位置坐下。

真奇怪，信德暗自嘟囔，他頭一次害怕靠近一個人。

明明都是陌生人，他還記得上次意外認識的阿倫，那種親和力真少見。

信德又暗戳戳地偷瞄了幾眼，他發現這個男人其實是好看的，行為舉止都極為注重美觀，說來倒是跟他很像。

信德拿出小梳子，梳起發尾。

他對自己頗有認知，他就是愛美嘛。

梳了沒幾下，店員就端了過來。

“客人，請慢用。”

信德注意到這個男人的手骨架不小，但快趕上他一般瘦。

“謝謝。”

信德将小梳子藏在下面，道了聲謝。

“不用。”

店員看似禮貌，實則說話時語調沒帶什麼起伏。

信德在這個店員面前異常無措，說不清楚是為什麼，卻又忍不住想去關注對方。

幸好SANG給他發來了消息。

——今天也去了咖啡館？

信德美美舉起手機，對着自己拍了張照，一手比了個耶的姿勢。

這是他最近喜歡上的自拍姿勢，因為他刷到很多人都是這麼拍的，他也要緊跟潮流。

事實上信德沒有真正跟上過潮流，他時常慢了個節拍，那隻是他自己心目中認為的潮流。

他以為他跟這位店員隻是一次偶遇，卻沒想到還會迎來第二次見面。

第二次見面說來有些窘迫，不止店員的情況窘迫，信德的心裡也不自覺窘迫起來。

信德瞧見了一隻白色小狗，小奶狗很可愛，信德一點也不怕它，反而跟了上去，直到跟到一個角落裡，才逮到了它。

結果剛逮到，小狗竄的一下跑走了，隻剩下他愣愣地蹲在那裡。

信德正打算站起身離開，意外撞見了一場純粹的責罵。

聲音越來越近，他一個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捂着嘴沒敢出聲。

“沒人教養的狗東西，要不是還有你爸媽留下的那點錢，我都懶得管你！”

糙漢嘴上叼着煙，拽着他的手臂直罵，這是信德頭一次見到有人能罵得這麼髒。

大壞蛋！

信德剛想舉起手，看着自己瘦弱的手臂，又縮了回去。

他打不過。

他思考起還有沒有其他辦法來阻止。

店員渾身顫抖起來，手指掐着掌心，眼神卻瞟到角落中的信德。

信德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個激靈，一不小心踏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