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潤并不覺得聽話有什麼錯,聽他們的話,簡單,高效,安全。這些道理是很好的,隻可惜都不是他自己的。自己迷失在“簡單、高效、安全”中,變得沉默又軟弱。
這一次梁潤不想聽話,他要跳出循環,做自己的事。他要為郭遊報仇,用自己的方法!
想通之後,梁潤一掃濁氣,頓覺神清氣爽。他真想大喊三聲表達自己的喜悅。天太晚了,還是不要影響他人休息。
梁潤退後幾步,遠離房頂邊沿。他深吸一口氣,将帶着幹草氣息的風吸入肺裡。他隻覺得現在充滿了力氣,想要發足狂奔。
他沒那麼做,腳尖又是一點,越過七八米長的樓距,跳到了小孩家的樓頂。這次他平穩落地,梁潤精神又是一振,再次跳回自己的樓頂。
幾番躍動後,他沒了力氣,心情也終于趨于平靜。他躺在樓頂,擡頭望着高懸的明月。
我一定要殺了熒河!他對着月亮說。
——
第二天。
梁潤起了個大早,郭遊跟他說過,一日之計在于晨,早上是清修的最佳時間。他閉目養神,感受心燭的力量在自己體内遊走。
法随心動,他剛動了念頭,一道覆蓋整個房間的結界便已經結成。
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結界分為兩大類,第一類叫“避”,這類結界是防禦類,一旦結成,除了術士本人,無人能進出結界,可有效抵禦敵人的攻擊。結界強弱由術士的術法決定,強大術士結成的結界鬼神莫近。第二類叫“籠”,這類結界一般用于戰鬥。術士結界,除了術士本人,沒人知道結界已成。當你踏入結界,就被困在其中,逃脫不得。當初在岩西車站,梁潤和郭遊所遇到了,就是吳娛布下的“籠”。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進不去,一個出不來。
梁潤的結界是第一種,他打開門,摸到一層看不見的“牆”,阻攔他的進路。他用力錘了兩下,“牆”紋絲不動。梁潤興奮極了,随手拿了本書扔了過去,書本碰壁彈了回來。
他手一揮,結界消失了,門口又能進出自如。
梁潤出了門,又下樓,打算給大家買點早餐。昨天藍懸似是和阿久津說了什麼要緊的事,兩人徹夜未眠,現在還在休息。想到這裡,梁潤有點羞愧,這陣子是他不好。
大街上熱鬧非凡。各類小商販盡情吆喝,賣跌打藥的,賣不粘鍋的,賣熊膽酒的,平日見不着的東西,各種雜七雜八的玩意兒都冒出來。原來今天是街天,是村裡人趕集的日子。
“來看一看了,活熊取膽!”一個身上帶着小蜜蜂的中年男人叫得起勁兒。他攤位上擺着幾張黑熊的照片,照片模糊不清,是黑熊困在鐵籠中的畫面。
“體寒體弱喝兩口,強身健體!啥?阿爺你說這是真是假?照片都有,你自己看嘛!”男人殷勤地給圍觀的阿爺阿婆倒上幾杯,“嘗嘗這個,對身體很好。”
阿爺阿婆們不住點頭,“這個不錯。”
梁潤隻是路過瞥了一眼,那一頭紮眼的銀發,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大叔嗅到商機,大聲道:“小夥子,來一杯嘗嘗!我這熊膽酒專治少白頭。”
“……”
“我這不是……”算了,還是不解釋了。
梁潤尴尬地穿過人群,到前面的攤位買了一頂鴨舌帽,然後戴上。
結賬時,他看到從棚頂垂下來的挂鈎,挂着一大堆被攤主串成一串的塑料卡套。卡套上的圖案豐富多彩,有卡通的,有明星的,還有一些搞怪的。
“要買嗎?”攤主熱情招呼他,“一個五塊。”
梁潤挑了一個透明的卡套,跟帽子錢也一并付了。他把那張郭遊的車票放進了卡套裡,這下不會捏壞了。
“喂!”
梁潤左右都沒有人,看來這人叫的是自己。
來者身穿一件舊舊的藏藍色勞保服,身上發散着一股很重的機油味兒。此人正是之前錯把梁潤當熒河綁架了的寸頭。
他快步走上前,好像生怕梁潤逃走,連手套都沒脫便一把抓住梁潤的肩膀,兇神惡煞道:“我問你,阿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