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透着寒意,陳僅允蒼白着臉輕聲咳了咳,他撐着身子一定要親手将靈娘放入他專門為它打造的小榻上後,才由着希借靈扶着自己上了床。
“娘子,留在我身邊,你會不會覺得委屈。”今日迎了狸奴,陳僅允的精神又好些了。他抓着希借靈的手微微握緊,擡眸看她。
“...不會。”希借靈輕輕撫上他的面龐,“你是我相公啊。白頭偕老,恩愛不離。你選擇了我,又何嘗不是我也選擇了你呢。”
“愛從來不是強迫,強迫不會使我留下。而是愛...相公,陳僅允,我愛你。”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訴說着平生的愛意。
随着這一句話落下,二人的身影也逐漸消散。
沈雁雲瞳孔一縮,忙掐指攔截——然而他們還是消散消失了。
...跟其他“村民”不同的是,這裡的陳僅允和希借靈消散時明顯有妖氣的波動。
并且...殘留的妖氣指引了下一個地點的方向。
這隻妖到底想做什麼?把他困在陣法之中,又不知将紅箋帶去了何處。或許現在,隻有跟着它的指引才能找出它的意圖。
沈雁雲不再猶豫,他再一次向着彌散着妖氣的方向而去。
而這一次陣法給他看的東西卻着實有些混亂。
因為這一次,陳僅允身着紅色絲綢狀元袍,騎在棕色駿馬之上,一路繁花相伴,衆人喝彩聲不止。
周圍的道路有了變化,竟與京城的街道有些相似。
高中狀元?
陳僅允不過一小小村民,況且身體瘦弱多病,又怎麼撐得住一路上跋山涉水進京趕考并且高中狀元?
不,不對。
沈雁雲又一次看向駿馬上面容清秀俊朗的男人。這個人的确是陳僅允,但或許不是他見過的陳僅允,而是...前世的陳僅允。
都說靈魂刻骨畫皮,一個人投胎轉世盡管皮囊多有變化,但最終都會趨向靈魂的模樣。
這一個狀元陳僅允雖眉眼都與狸村中的陳僅允極其相似,但相比之下他的身體更加健朗,唇色也是健康的紅色。
那邊,駿馬和人群又逐漸消散,陳僅允站在一府邸門前,推開門跨步走了進去。
門内,一婦人身着淡藍色錦衣,正垂眸摸着一隻白色的貓兒。
“娘子,我回來了。”陳僅允一走進去就大聲呼喊。他眼眸裡帶着光亮,朝着她飛快走去。
婦人聽到聲音,擡眸看去,“相公。”
就這一眼,沈雁雲内心裡的猜測逐漸成型。
因為這個婦人的模樣與希借靈一模一樣。這個一模一樣,指的是她沒有投胎轉世,而是從始至終都是那副模樣。
陣眼,或許是她。
桃木劍劃破空氣迅速刺向希借靈,下一秒她手底下摸着的貓兒凄厲一叫。
頓時院子裡生起狂風,烏雲逐漸籠罩這裡。那貓兒的身形逐漸扭曲變化,它朝着他咧嘴兇悍吼叫。
“怎...怎麼了...?”陳僅允呆愣地看着眼前的變化。而他身前,希借靈溫柔地将他抱在懷裡,說道,“閉眼。”
狂風中金光閃爍,沈雁雲手中符咒火焰燃地旺盛,随後化作一隻火蛇纏繞住了那隻白貓。
白貓側首咬住蛇身撕扯,頓時咬散了幾抹靈光。
“喵......”另一聲微弱的貓叫聲響起。
與妖鬼博弈時他本不該注意這聲貓叫——即便它在此時的環境下依舊顯得奇怪。
但沈雁雲還是朝着那聲貓叫看了過去:隻見狂風下,一隻三花小貓緊緊扒着院子裡的草皮,被吹得東歪西倒。
而那雙金色的眼眸還一直盯着他,“喵嗚”不停。
...有一種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