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讓羿逸安更好地承擔起複興魔族的重任,大長老不惜殘忍至極,無所不用其極,試圖讓羿逸安明白——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唯有殺戮,才能讓魔族在這浩瀚的宇宙中立足,才能讓其他各界對魔族心生敬畏。
他以為,至此,自己已然成功。
*
文可煙和白酒在這方淨地的生活,倒是過得格外惬意,不再像在那個世界那樣頻繁且迫切地想要尋死,反而有了一種随遇而安的心态。
總之,羿逸安來時,她便努努力,看他是否會真的動手;他不來,她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暫時苟活。
否則,難受的還是她自己。
不過,近一周以來,她的思緒倒是被一件事緊緊纏繞,也沒可刻意去關注羿逸安的動向。
上次系統說,宿主原身是一株無系無根的仙子綠蘿,因機緣巧合落入凡塵。
想着這不明不白的解釋,文可煙不可避免地對自己的身份有了些好奇。之後,她多次呼喚系統,卻始終未得到回應。
難道系統隻在好感度變化時才現身?還是說仍在修複之中?
綠蘿?
在之前那個世界她倒是聽說過,據說一種生命力頑強的植物,能在各種環境中茁壯成長,對光照、水分和土壤的要求極低。即便在惡劣的條件下,綠蘿也能頑強的生存下來……
難怪,她不吃也不覺得餓……綠蘿果然是一種适應性很強的植物。
可……仙子?機緣巧合?這其中又有什麼其他關竅呢?
不聲不響間,屋内燭光熄滅了。
這一周以來,燭光總會在文可煙躺下沒多久後莫名熄滅,起初她還以為是有什麼鬼魅在暗中作祟。
但漸漸地,她發現這燭火熄得實在太是時候,每次都像是刻意為她營造一個安靜的睡眠環境,提醒她該睡了。
而且,這裡是魔族的淨土,理應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
文可煙便心安理得地,把這一切當作是魔族淨地特有的法術。她如往常一樣,自然地翻過身,伸出一隻手摸索着白酒那毛茸茸的身體,将它緊緊抱在懷中,一同閉眼休息。
隻是這一次,文可煙習慣性伸手去找白酒時,劃過的卻是一手冰涼。
文可煙頓時警鈴大作,猛地起身。
“白酒……白酒?”
……
“你在哪兒?”
周圍一片死寂,靜得隻能聽見文可煙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空曠的房間内回蕩。
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她的脊背,讓她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以前熄滅燭火時,她可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白酒不在身邊?還是……
文可煙猛地一顫,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總感覺有一個寒冷的身影正靜靜地站在她旁邊。
文可煙緊了緊裹在身上的被子。
“誰?是……誰在那兒?”
在暗處,羿逸安沉默着靜靜觀察着文可煙,此刻的他呼吸急促,雙眼猩紅。
不久前,剛剛才經曆了一場殺戮的羿逸安,情緒和思緒都極為異常、亢奮,混亂不堪,難以平息。
以往,心情不好時,他總會不由自主來到魔族淨地,待上片刻。
他也曾好幾次在夜色中,目光不經意間瞥見小屋透出的溫暖光亮。那一點明亮直直地映入羿逸安的瞳孔之中,這是他熟悉卻又陌生的模樣。
小時候,每當他在外玩耍回來得不落家時,屋裡透出的那抹顔色總是亮着,像是在刻意等着他一般。可如今,他心中明白,裡面的人并不是他所期待的,他更沒有什麼偷窺他人隐私的癖好。隻是那光,每每都會牽扯着他的心,讓他忍不住一次次地将目光投向那裡。
于是……他做了和小時候一樣的事情,估摸着文可煙入睡的時間,在屋外替文可煙熄了燭火,然後悄然離去。
這,漸漸成為了他的一種習慣,後來也便一發不可收拾。
隻是,今日,已經很晚了。
羿逸安從陰牢出來,心中的暴戾與混亂前所未有的濃烈,不斷沖擊着他的理智。
他再次來到魔尊淨地,卻意外發現小屋依舊亮着光……
文可煙似乎還未睡下,可……都已經這麼晚了。
羿逸安整個人都停住了,那抹光亮實在刺眼卻又實在太吸引他了……
這一次,他鬼使神差般地化作一股無色無味的氣息,悄悄潛入了這間屋子。
靜靜站在床邊,看着躺在床上眼神迷離的文可煙,順手幫他這位名義上的妻子将房間的燭火熄滅了。
就這樣,在這樣的的環境中,待了許久。
奇怪的是,就這樣靜靜地待着,那些糾纏他的不安情緒竟漸漸地消散了。
他發現他那些為人所不齒的情緒似乎總能被文可煙輕易撫平。
在文可煙身邊,他總能找到甯靜與安甯。
她,似乎已成為了治療他内心混亂的一劑良藥。
而這個秘密,隻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