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目光如同月光下靜谧的湖面,深邃而冷冽,細細地審視着她頸間細膩的肌膚,以及那在月光照耀下,顯得格外柔美的細小絨毛。
他的目光在文可煙頸間緩緩移動,那細小的青紫血管在她白皙的肌膚下若隐若現。此刻在他手下顯得如此可憐,又如此脆弱,輕輕一碰似乎就會碎掉……
片刻,他的拇指順着那血管的脈絡輕輕摩挲着文可煙敏感的肌膚,輕柔且緩慢……
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出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文可煙感受到羿逸安手心的溫度,以及他指尖傳來的輕柔觸感。她的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她在害怕他下一秒就會用力斬斷……
這一刻,她竟然産生出一種不想死的錯覺。這個荒謬的想法如破圖的新苗,一旦冒出了頭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于此同時,她的雙手也本能地掰住了羿逸安的手。
那是一種出于自保的本能反應。
她的手指緊緊扣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要嵌入他的肌膚。
可她為何會有這種求生欲望?
羿逸安的意識在黑暗中徘徊,如同迷途的羔羊,找不到歸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情緒正在失控的邊緣徘徊,卻如同霧裡看花,始終看不真切。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隻有文可煙的身影在他眼前愈發清晰。
那些曾經被大長老灌輸的“殺戮即解決之道”的觀念,在此刻卻如同遙遠的星辰,遙不可及。他心中湧動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抵觸與掙紮,那是對文可煙的不舍,是對自己多年殺戮本能的抗拒。
可最終……他還是那樣做了……
羿逸安的眉頭緊鎖,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動作間寫滿了痛苦與糾結。
他的手,不自覺地捏住了文可煙最脆弱的地方,但這一次,他的心中卻充滿了不願與掙紮。
他望着文可煙那雙純淨的眼眸,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那是對失去她的恐懼,是對自己可能傷害她的擔憂。
他像是站在懸崖邊,一邊是無盡的黑暗與殺戮,另一邊則是文可煙那雙充滿溫暖與希望的眼睛。
面對此刻令人琢磨不透的羿逸安,文可煙竟莫名生出害怕的情緒,但這恐懼并非源自對死亡的預感,而是面對這樣陌生的羿逸安,她本能地感到不安。
她就像站在一片茫茫大海上,四周是無盡的波濤,而她,正被這股無形的力量推向未知的另一個世界。
她試圖去理解他,去探尋他内心深處的秘密與掙紮,但這一切似乎都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她隻能無助地感受到自己正一步步滑向邊緣。
正當她思緒紛飛,腦海中各種念頭交織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了羿逸安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那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夢境中傳來,帶着一絲不可捉摸的寒意。
他不知何時已悄然靠近,嘴唇幾乎貼着她的耳畔,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肌膚上,惹得她一陣酥麻。
他用隻有她能聽見的音量呢喃:“看來……你好像不太想死啊!”
羿逸安的語氣裡,似裹挾着難以言說的遺憾,可他那迫人的氣場卻強大得讓文可煙有些喘不過氣來。
文可煙隻覺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也不知道這激烈的心跳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還是因為羿逸安這磨人的氣息,又或是因為他那蠱人的聲音……
她隻覺得自己今日大概就要咔嚓在這兒了。
這樣的結果,放在以往,或許會讓文可煙心生歡喜,因為那意味着解脫,意味着結束。但此刻,它卻像一把無形的利劍,直刺入她的心房,刺痛的感受微小卻難以忽視。
羿逸安那兇狠的眼神,讓她不禁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着,等待她一直期待着的那一刻的到來。
等來的,卻不是脖頸間力道的收緊,而是那僅有的微弱力量也消失不見。
文可煙等了片刻,疑惑地睜開眼,眼眸中閃爍着懵懂與不解。她眼波流轉,淺褐色瞳孔裡顯示着羿逸安的背影。
羿逸安離文可煙有些距離,月光如細紗般灑在他的身上,為他披上了一層模模糊糊銀白的戰袍,襯得他也霧蒙蒙的,讓人看不真切。
但即便如此,文可煙卻在他背影中看出幾分孤寂與無助,好似整個世界都離他而去,隻留他一人在這寂靜的夜色中徘徊。
如果再觀察得仔細點,還能發現他的身體在輕微顫動,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麼。
他竟然沒化作一縷青煙直接消失?
片刻後,文可煙見羿逸安還沒有動作,便猶豫着問出她一直擔心的問題。
“白酒應該沒事吧?”
羿逸安身形一頓,文可煙的問話似乎在提醒他的可笑。
他怔怔地站在那裡,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唯有前方湖面透出的隐隐光亮,在一片黑暗中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