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轉身的瞬間,文可煙一腳不偏不倚踩到了一顆石子,那石子在她腳下微微滾動幾圈,發出了一聲輕微的聲響。
羿逸安瞬間警覺,眼神一淩,朝發出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他身形一動,在空氣中化作一道黑色幻影,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瞬移到了文可煙眼前。與此同時,那名女子也似乎在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團黑影的一部分緊緊抵在文可煙的脖子上,氤氲着森冷的寒意,似乎随時都會取走她的性命。
眼看着羿逸安似乎準備對自己下殺手,文可煙的心猛地一橫,心中竟湧起一股莫名的賭氣之意。她幾乎是不經思索地脫口而出:“不就是魔尊大人月下私會女子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羿逸安動作一頓,他原本淩厲的眼神閃過一絲詫異,隻一瞬,便化回了實體,站在了文可煙的面前。
文可煙感受到他化為實體後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身體本能地想要後退。卻發現即便化為實體,羿逸安的手依然抵在自己的頸邊,隻是力道已不似先前那般冷冽,手指微微虛握着,并不松手,倒像是在試探。
文可煙感受到了羿逸安對她的殺意有所減弱,她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些多餘,甚至可以說是愚蠢,明明就快成功了,她為何要開口?在羿逸安的視角,這無疑是她在為自己開脫,而且居然成功了。
下一秒,緊接着的沖動湧上心頭,她試圖激怒羿逸安,挑釁道:“不如尊上直接把我殺了?這樣……才名正言順,不是?”
羿逸安聞言,眼神微眯,那狹長的眼眸頭透出危險的氣息,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文可煙頸間的肌膚。
他輕輕掰正她的臉,迫使她與自己對視,那目光深冷如死水,讓人根本無法看破裡面掩藏着怎樣未知的危險。
這一刻,羿逸安從她的眼底讀出了死意,但他明顯察覺到,這一次的死意沒有之前那麼強烈。
他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興趣,眉頭微微挑起。
是什麼改變了她的想法呢?
“是嗎,可本座覺得留下你,更有趣呢!”羿逸安用正常的語調說話,卻莫名讓人不寒而栗。
這話在文可煙聽來,就是在挑釁。
他是覺得這樣三人行的遊戲更有趣?
真是可笑!
文可煙直視羿逸安的雙眼,身體在羿逸安寒冷氣勢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強忍着不适,将她内心的疑惑直接問了出來。
“她是誰?”
羿逸安維持着掐住她脖子的姿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想她是誰,她就是誰。”聲音透着低沉,卻仍幾分不可一世的傲慢。
文可煙眉毛一挑,似乎這個回答在她意料之中。她繼續開口,語氣平靜地像在聊家常,“他是誰?”
羿逸安聽到這個問題,明顯一愣。嘴角的笑意瞬間收斂,連放在文可煙頸邊的手也緩緩放了下來。錯愕的表情明晃晃寫在他臉上,他根本沒想到文可煙會重複問問題。
文可煙輕瞥一眼羿逸安放下的手,心中湧起一種暢快感。她開口:“那日,在你寝殿門外的那個人是誰?”
明明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補充問句,可文可煙說出口時,卻自帶一股凜冽氣勢。就連威嚴赫赫、氣場強大的羿逸安,竟也被唬住牽着鼻子走,他下意識地回答道:“你說長生?”
文可煙撇了撇嘴,那神情很是漫不經心,她分明是用最尋常不過的語調,緩緩吐出“哦,原來他叫長生”這幾個字,可那尾音卻像是裹了一層冰碴,就好像方才問出問題的根本不是她。
說完,那抹纖瘦背影裹着淡青紗裙,發間銀簪随她轉身的步履輕晃。她就那樣孤寂又清冷地離去,隻留下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背影。
羿逸安呆呆地在原地,怔怔望着她單薄肩胛骨在薄紗下微微起伏,喉結滾動間,竟嘗到一絲鐵鏽味——是方才情急時咬破了唇。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撓了一下,癢癢的,又夾雜着不知所措。
這時,羿逸安似乎也回過味來,意識到自己被文可煙戲耍了,嘴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于是,小屋内的狀況變得異常尴尬和緊張,好似一根随時都可能斷裂的弦。
羿逸安與文可煙對坐在桌前,兩人之間隔着一張古樸的桌子。誰也沒開口,誰的氣勢也沒壓過誰,隻是靜靜地坐着,各自懷揣着心思。
文可煙困意來襲,眼皮開始打架,指尖輕輕敲打着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她忍不住率先開口,“你今晚不必在這兒就寝。”
羿逸安輕蹙眉頭,莫名的煩躁情緒暗暗湧動着。
這是鬧哪出?難道是因為他今天差點殺她的舉動?可她不是一直想死嗎?
他疑惑地看着文可煙,從她眼中卻讀不出任何情緒。
文可煙身體微微後仰,淡淡開口:“以後都不用來了。”
羿逸安冷靜片刻,“我說了一周三次,就一定會信守承諾。”
文可煙小聲嘀咕,“說的像你沒違背過一樣。”
她吐槽這句話說得很輕,可還是被羿逸安聽到了。
“所以我打算這兩周日日都來。”羿逸安面色平靜,就好像他說了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
“誰要你陪。”文可煙神色一頓,頭微微揚起,下巴線條緊繃,沒好氣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