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他把狐狸吊墜收走了?把她今日本可以逃跑的唯一機會給掐斷了?
還是因為,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可能将她推向了更加危險的境地?
可……要不要告訴他,即便她今日戴着這枚狐狸吊墜,也難逃長生的攻擊……畢竟她……确實有些廢材。
而且,她其實并不在意這些,她真正想要的,他始終沒給她。
昏暗的光線,将那枚靜靜躺在錦被上的狐狸吊墜映照得影影綽綽。文可煙的目光緊緊黏在它身上,好似這小小的吊墜裡,承載着她所有的心事與秘密。
她突然小聲出口:“羿逸安,你一直知道,是嗎?”聲音雖輕,卻透着不容忽視的堅定。
說完,她擡起頭,那雙眸子緊緊鎖住羿逸安。眼裡的熾熱與執着烈烈燃燒着,其中光芒似要将不甚明亮的小屋點得天光大亮,又好似要将羿逸安徹底融化在這片名為文可煙的火海中,讓他無處可逃。
羿逸安眼神一凝:“什麼?”
文可煙直直地凝視着羿逸安的眼睛,目光比來這之後的任何時候都要閃耀,“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羿逸安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弄得一懵,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愕,像是被她看穿了心底最深處的秘密。随後,他垂下眼簾,陷入了沉默。
文可煙依舊固執得看着羿逸安。
“你要不就從了吧,你不是一直想找到‘一線生機’到底是什麼毒藥嗎?我可以讓你研究我的屍體。隻要……”
文可煙停頓一會兒,而後決絕開口。
“隻要你讓我不留痛苦的死。”
羿逸安依舊低垂着眼眸,沉默不語。他雙手背在身後,指尖不自覺地輕輕摩挲着。
“或者,我把我當時的一言一行都告訴你,你那麼聰明,肯定可以研究出來的。”
就在這時,羿逸安掀起眼睑,眼底翻湧的晦澀情緒看起來十分駭人。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抓起狐狸吊墜,用力地将它塞進文可煙手中。動作比文可煙還決絕,好像要将什麼徹底斬斷。
接着,他轉身準備離開,高大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冷漠卻孤獨。
文可煙一見他這動作,心中一緊。她太熟悉這個動作了,曾經無數次,他就是這樣,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文可煙心中那根緊繃的弦,随着羿逸安周身青霧漸起,似要化作青煙離去,徹底斷裂。她着急出口:“對堂堂魔尊來說,給人一個痛快的死法應該不難吧,畢竟,你應該有許多經驗吧。”
羿逸安腳步一頓,停了下來,隻留一個高大的背影給文可煙。本隻是冷寂的背影又多了一種說不出的落寞。聽完後,他不為所動,淡淡青霧開始萦繞在他周身。
文可煙見狀,心中一橫,“我想要你那支九尾狐簪,給我或者殺我。”
那支九尾狐簪,一看就對羿逸安的意義不平凡。她讓他做出選擇,任誰也知道該選什麼,這分明就是一場帶着幾分任性與挑釁的豪賭。
羿逸安似乎被文可煙這番話徹底激怒了。他原本眼底已平靜下來的死海,瞬間掀起波濤洶湧,那程度似乎能将周圍一切都淹沒其中。
他猛地轉身,動作快如閃電,眨眼間便閃現到文可煙身前。帶起的風,強勁而凜冽,吹得文可煙發絲在空中肆意舞動,眼睛被迫眯了起來,她卻仍倔強地不肯閉上,直直地迎着那風。
羿逸安目光如炬,迅速又堅定地伸出了右手,不容抗拒。
文可煙隻覺一股強大的氣勢撲面而來,她莫名地吞咽了一下唾液,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幹澀得厲害。
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小步,雙腳在地面上輕輕摩擦,發出細微卻沉悶的聲響,似在映射她内心不安害怕的聲音。
房間裡緊張而壓抑,周圍的燭火被風肆意擺弄着,火苗忽高忽低,忽明忽暗,發出“噗噗”的聲響。
文可煙平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收回剛剛下意識後退的小半步,雙腳穩穩站在地上,等待着命運的宣判。
就在她滿心以為羿逸安會如她所想,死死掐住她脖頸,終結這一切的時候,一道柔和的光芒如流星般閃到她的眼睛。
她垂眸看向羿逸安伸出卻并未有下一步動作的手,攤在她眼前。
是那支九尾狐簪,九條尾巴栩栩如生,細膩逼真,十分漂亮。
她凝視着九尾狐簪,簪身流轉的柔光,将她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映地如同被清泉洗滌過一般,亮晶晶的。
曾經渙散的眼神,此刻也因這簪子帶來的光芒而有了别樣的神采,多了些生氣與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