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在慌亂中看見了怪人的模樣,見活人就咬,這和上一個夢變異了的喪屍沒什麼區别,但又不像喪屍的長相,倒向一種四角着地的怪物。
見識過先前夢境裡的詭異,謝绮星此時早已見怪不怪了,先穩定下學生們的情緒,再迅速決出對策,引着衆人往田裡的古堡移動。
跑進古堡目的是躲藏,一進去卻看見靈堂,吓死了,有幾個膽小的學生腿一軟,前腳絆後腳,差點釀成踩踏慘禍。
謝绮星一個一個扶起來,把古堡的大門緊緊拴上,讓衆人背對着那些遺像,安撫了他們好一陣。
安慰的中途,總算想起來蔭房為何會變成古堡了,現實中,第一天梯田寫生的時候,謝绮星坐在田坎上監工,望着這些石頭房子發呆,他想着,要是世界末日來了,這個石頭房會是躲避的絕佳地方。
謝绮星拍一拍腦袋,暗罵自己想的太多。
如今蔭房成靈堂,把笨蛋學生們吓得夠嗆,回去準要被院長老奶數落。
謝绮星還沒回神,第一家住着的學生開口問顧千禾到底發生了什麼。顧千禾緩了緩,才顫抖着娓娓道來:“吃飯着正香呢,我啃了一隻雞腿,但好像我住的那家陳大嫂沒放八角......”
柏雪這性子都急了:“你怎麼不幹脆從雞還是蛋的時候說起!”
顧千禾深吸一口氣,不願意回憶細節:“從院子外面沖進來一個怪物,我拉着阿雪要往房子裡躲,結果院子裡有人被咬傷了,到處都是感染者,我們沒處去,隻好趁亂跑出門,往村口跑的時候,就遇見了謝老師你。”
三言兩語說盡了,卻沒多少有用信息。有的同學小聲哭泣,有的同學則撓頭歎息,盡在感歎荒謬的遭遇。
一個女生問:“那我琳琳姐她們,高坡最上頭住着的人還活着嗎?”
“不要着急,同學們都不笨,也許找地方躲起來了。”謝绮星啃着手上的繭子,思考着。
柏雪湊過去安慰難過的同學們,正在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咚咚咚,三下。石闆被敲,像怪物的沉悶低吼。
謝绮星把學生們雞崽似的護到身後,一手抵住門,一邊提醒學生們千萬别出聲。示意學生們趴下,自己掏出兜裡揣的畫筆,把眼睛移到門縫旁,是個人,眉清目秀的人。
在謝绮星觀察門外人的片刻,他身後突然出現一隻怪物,黑夜裡怪物的眼珠發着紅光,騰空而起撲向門外人,植被被撞得簌簌作響。謝绮星迅速開門,扔飛镖似的把鉛筆擲出去,再傾身去攥門外人的胳膊,把他拉了進來,繼而迅速關門。
怪物的眼睛中标,身體向後飛去,四腳朝天倒地,掉進植被裡看不見了,門也在此刻合緊。
重新扣上門鎖,謝绮星握着來人的胳膊沒放開,警惕地問道:“你是?”
身後探頭探腦的顧千禾驚呼:“槐老師?您怎麼在這裡?哦對了謝老闆,槐老師來給你送過文件,不過當時你不在辦公室。”
柏雪附和道:“對,謝老師,當時我們倆在你辦公室值班。”
夏知初望了望這兩個傻學生,上個夢給他倆灌輸的意識還在發揮作用,效果不錯。
上個夢,謝绮星唯一忘記的,是隐藏了身份,躲避謝绮星潛意識追蹤的夏知初,為了不讓謝绮星分心,成功解夢,他隻能繼續選擇隐蔽自己。
“槐鈴,我叫槐鈴。”夏知初自我介紹後,謝绮星又盯着他的臉仔細審視了将近一分鐘才松開他。
“我記得我是美術系唯一派來跟班的老師。”謝绮星牢牢擋着他,似是還未試探夠,害怕他傷害自己的學生,“而且我從前不記得在學校見過你,槐老師,你真的叫槐鈴嗎?這名字聽起來夠怪的。”
夏知初在心裡“啧”了一聲,表面卻裝得耐心十足:“我确實不是派來跟班的老師,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我是本地人,這裡是我的老家,我是回來祭祖的。而你在學校沒見過我,學校那麼大,怎麼能見盡所有人呢?我也的确叫槐鈴,槐樹的槐,鈴花的鈴。”
劍拔弩張的試探被迫進入尾聲,夏知初表明來意:“我也是從村裡逃下來的,隻不過和你們方向相反,我剛從山上祭完祖回來,看到你們跑來這裡,我也趕緊過來躲一躲。”
一個男生連聲音都發起抖來:“槐老師,您的意思是說,墓園裡也有怪物,村子現在被那些可怕的怪物包圍了,沒有出路了?”
“這一點我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是,這些怪物的源頭,是村莊對面山上的那處公墓,他們從那裡爬出來的,我親眼所見。”這些是夏知初的烏鴉觀察到的,他來到深層夢時,就處在和謝绮星他們進村方向相反的另一端,那裡雖然沒有怪物,村民們卻異常詭異,舉止談吐給夏知初非常不好的預感。
烏鴉的分身觀察到墓園裡爬出來一隻又一隻怪物,為了不讓怪物波及到村民,而夏知初又着急來謝绮星這邊支援他,情急之下于村中散播了一些謠言,這才使得一些村民閉門閉戶,乖乖待在家裡,避免被怪物傷害。
“那些怪物不似人不似動物,骨頭外露,沒有皮膚,四腳爬行。我跑下山後,看見你們住的地方也到處是這種怪物。”
謝绮星聽完三觀都崩潰了,低着頭裝傻子:卧槽,這也太扯了吧。
夏知初一直望着謝绮星,也在心裡埋怨他:這做的什麼神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