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绮星一步三回頭,頗有兔子媽媽的架勢。
平時罵他們傻大多都是開玩笑的,真到了危及生命的關頭,學生們肯定會聽話不會特别胡鬧。
排查完門外的情況,他們一前一後出了門,謝绮星回頭再次叮囑:“把門拴好。”顧千禾答:“老師們放心吧!”
謝绮星在上個夢撿到的武器,來到深層夢後竟然還存在着,他揣槍支的懷包放到了村長家,要不是顧千禾當時拽他形勢太危急,怪物都快咬屁股了,否則他肯定會折回去把武器捎帶在身上。
兩人躬身貓在夜色裡,警惕着周圍的響動,謝绮星環望四周觀察地形,夏知初削了根竹箭别在腰後,又撿了根長木棍,削尖了遞給謝绮星。
謝绮星接過,夏知初的意思是兩人可以翻篇剛才的尴尬了,謝绮星卻又忍不住盯着他手上的長刀陷入懷疑。
夏知初找借口:“上山祭祖,帶上割雜草的。”
謝绮星信了,道了聲謝,提議:“這個梯田一共有十二個階梯,每階一座古堡,總共有十二座古堡。我數了數,我們現在的位置應該是第五階,下面還有四階,先去看看有沒有學生躲在那裡面?”
夏知初也是這樣想的,謝绮星他們從停車場跑下來是第五階,而從農房那邊的位置跑下來,則正好能跑到梯田最低的溝裡。
備好策略,二人起身進發。
每下一層,都需要跳下一個高高的土坡,謝绮星個子更高,長腿一伸就能踩到坡底的石頭,再就着濕土屈膝滑下去,偵察到沒有怪物後,再回身扶住夏知初的胳膊讓他跳下來。
連續檢查了兩階,古堡裡都沒有學生躲藏。檢查完第三階的古堡,正要躍下高坎,忽然身側傳來爬行的聲音,夏知初反應極快,把謝绮星扯到他背後,橫腿掃蕩,怪物登時歪倒,發出狂怒的吼聲。夏知初已經抽出了腰後的竹箭,這時謝绮星抱住他側過身,用最擅長的招式擲出木棍,“嗖”一下劃破風聲,二次中标,插中了怪物的腦門。
怪物吃痛尖嘯,四肢胡亂甩動,卻沒有力氣爬走,不一會兒便僵硬在原地。
謝绮星松了口氣,想要上前查看,夏知初拉住他猛地把他推下高坎:“快跑!後面跟來了很多隻!”
夏知初跟着滑下去,二人頭也不敢回,朝第二層的古堡奮力奔跑,謝绮星中途回頭望了一眼,果然瞧見麥叢裡一雙又一雙猩紅的眼睛。
去推古堡的門,卻發現從裡面拴住了:“是誰?”一個警惕的男聲問,是謝绮星的學生。
謝绮星趕忙道:“是我!快開門!!!”
進屋後氣都沒喘勻,剛栓上門,怪物用頭撞擊石闆的響聲接連而至,學生們抱成一團,朝室内深處退後。
謝绮星用身子抵住門闆,轉頭沖大家做噓聲的手勢。太多太多怪物沖擠着門闆,門闆岌岌可危之時,遠處傳來鳥群的呼嘯,怪物被聲響吸引,紛紛調頭朝那邊去了。
昏暗裡,夏知初放下背後捏起的雙指。
聽見怪物離開,學生們才慢慢放松,跌坐在蒲團上。給他們開門的男生掩面歎息,面色不佳:“謝老師,還好你活下來了,不然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蜷縮在蒲團上的學生們附和着,偶有啜泣聲,有的甚至還在發抖,仍未從恐懼中平靜下來。
夏知初在古堡内踱步觀察,謝绮星跟學生們了解情況:“小李,你們住在哪一家?這裡一共十六個人,你們都住在一起,還是分别來自不同的住所?”
男生回答:“我和梅梅是第五家的,還有兩個同學是第三家,剩下十二人住在高坡最頂頭。”
謝绮星盤算:“那就是第七和第八家,這兩家還剩的六個人呢?”
從這兩家逃出來的學生憋着眼淚,搖了搖頭:“我們不知道,跑着跑着就散了,大家大難關頭隻能顧着自己,我們這裡還有人被抓傷了。”
稍微落後一點,就會被怪物撲倒,壓在地上無法動彈,怪物張開血盆大口朝動脈襲來時,求生的本能使她爆發出驚人的力氣,伸直胳膊頂着怪物的下颚,如果那團血淋淋的東西能稱之為下颚的話。跑回來救她的同學一腳踢開怪物,拉起她奮力地拼命地奔逃,根本不敢回頭。
謝绮星歎息,在内心自責:都怪我。
有同學問:“謝老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謝绮星撓撓頭:這其實是我的荒誕夢。
夏知初搶在他之前回答:“現在還不清楚,總之先待在石堡裡,這是比較安全的選擇。”
他參觀完,像閑庭信步來旅遊的,蹲下身借着靈堂的燭光查看女生的傷情:“鎖骨破了,應該是被怪物的指骨劃傷,就像喪屍的感染機制,隻要不接觸他們的唾液就不會有感染的風險,别擔心,不會有事的。”
夏知初聲音好聽,安慰女生很起效果,他從包裡取出紗布,幫女生止血包紮。
女生這才放心:“謝謝老師。”和謝绮星待在一起的應該也是老師,而且夏知初看起來極其沉穩,所以女生這麼叫了。
謝绮星觀望着,已經沒精力再追究夏知初為何祭祖會随身帶應急藥品了。他也蹲下安慰了女生幾句,而後繼續同其他同學了解情況,大多是一問三不知,和謝绮星他們一樣,全都匆匆忙忙,逃命的時候,誰有空回頭看怪物長啥樣啊。
反而是夏知初說過的怪物長相——“骨頭外露,沒有皮膚,四腳爬行”比較存疑,這樣想着,謝绮星偷偷瞄了瞄夏知初:你究竟是誰?
李同學想起來了什麼:“哦對了謝老師,我膽子最大,進來後覺得這個靈堂怪怪的,便到處翻動查看了一下,然後發現了這本人物志,我看了内容,記錄着這個村莊的曆史沿革,更像是地方志。”
他将木櫃抽屜裡的書遞給謝绮星,後者借着燭火翻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