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林耀頸部的傷口湧出,不過短短一刹那,就浸紅了櫃台,并順着木頭裂縫朝着木材内部滲去。
直到這時,穩坐櫃台的女修才如夢初醒,看着濺到自己身上的血,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
“呀!!!我的衣服!!”
白拂英默不作聲地抽出劍,劍尖在林耀屍體上輕描淡寫地一挑,把他脖子上那個“護身符”挑了下來。
紅繩有些年頭了,邊角甚至有了磨損,此時被血浸濕,顔色更加暗沉。白拂英側目打量了一眼。
繩結底端墜着個半指寬墨色玉牌,玉牌沉甸甸的,頗有分量,正面雕刻着高山與太陽,背面雕刻着一隻昂首欲飛的三足金烏。
雕工精緻細膩,看着不像是太荒的東西。
更準确來說,這塊玉牌來自中洲世家東方家。
至于剛剛被她一劍殺掉的,也不是什麼林耀,而是本書最“讓人心疼”的“受虐擔當”,東方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東方耀。
白拂英收起玉牌,淡淡地掃了眼他的屍體。
即使是深情男配,死相也不比其他人高級許多嘛。
她這麼想着,又搜出林耀的儲物袋,這裡面有一大筆錢,都是他這些年費盡心機攢下來的。
見白拂英面色鎮靜,不慌不忙,那個懶散女修忍不住了:“你殺人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不對——”
她眯了眯眼,目光陡然銳利起來,如利劍一樣射向白拂英:“你真是中洲修士?你不知道客棧裡不許殺人嗎?”
剛剛的一切發生得太快,她甚至都沒注意到是怎麼發生的。
直到人死了,她才意識到,就是她眼中的“中洲小綿羊”,毫無征兆地動手殺了人。
速度之快、動作之隐蔽,甚至連她這樣常年混迹太荒的老油條,都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難不成是太荒的家夥,僞裝成中洲修士故意釣魚?
女修疾言厲色的質問沒能唬住白拂英。
她輕輕哼了一聲,收劍入鞘:“鑰匙不是還沒到他手裡嗎?”
女修一愣,眼神閃動。
她原本還想着隻是巧合,現在一看,這隻小綿羊分明是事先算好了時機的。
頓了頓,女修還是開口道:“雖然沒拿到鑰匙,但他已經付過錢了。”
“不。”白拂英微微一笑,“是我已經付過錢了。”
說着,她從女修手心裡拿起一把鑰匙,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即轉過身,踩着吱呀吱呀作響的木樓梯揚長而去。
女修看着她的背影,啞然半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才若有所思地回過頭,朝着門外望去。
外面陽光依舊明媚,午後的光輝灑了滿地,照亮這片世間的棄土。
可不知為何,在這燦爛的日光中,她卻隐隐嗅到了暴風雨前的潮氣。
白拂英不知道女修所想。
她踩着年久失修、搖搖欲墜的樓梯,一路向上,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推開房門,陳舊的朽木味裹着飛揚的灰塵就如風暴般襲來,幸好白拂英早有準備,開門的同時身形一轉,躲開了這陣妖風。
等灰塵散得差不多了,白拂英才進了門。
房間設施如她所料,一張床一扇窗,還有爬滿了黴斑的牆壁,除此之外别無他物。
哦,或許還有角落裡的幾朵蘑菇。
不過感歎歸感歎,白拂英前世坎坷,風餐露宿是常有的事。
這黑客棧雖然又破又髒,但好歹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她已經挺滿意了。
打開窗通了通風,又動手簡單打掃了房間,做完這一切,白拂英才坐到床鋪上,開始思索林耀的事。
林耀的父親東方眉,是東方家現任家主;而他母親林雁,卻是一名邪修。
林雁身份曝光後,被流放太荒,負責押送她的正是東方眉。兩人因此生情。
而這塊玉牌,便是東方眉留下的信物。
白拂英手指繞着玉牌上的紅繩,指尖摸過玉牌上凸出的紋路。
當然,不隻是信物,也是一件法器。
隻要給這塊玉牌喂足夠的靈氣,它就能抵擋一次緻命攻擊。
前世,林耀就是靠這塊玉牌擋了禁制的攻擊,才僥幸離開了太荒。
他也是白拂英知道的,第一個離開太荒的人。
不過這條路,白拂英是走不通的。
催動玉牌需要大量的靈氣。前世林耀修為不高,隻能從靈石裡抽取靈氣儲存,所以他一直在攢錢。
即使這樣,他也沒能攢夠靈石。
直到他遇到了白拂英,并且意外發現了她的靈藥體質。
輕易獲取白拂英信賴後,他反手将她賣給了瞿不知,得到了一大筆靈石,得以離開太荒。
至于他回到東方家後,如何意氣風發、如何光鮮亮麗、又如何出現在白拂英面前,自以為是地忏悔,那都是後話了。
反正他也沒有以後了。
如果說靈氣還有努力的餘地,使用玉牌的另一個條件就徹底堵死了白拂英的路。
這個玉牌需要東方家的血脈才能使用。
現在太荒唯一能使用它的人已經死了。
而可憐的虐文女主,隻能想想其他方法了。
不過這玉牌還有其他用處,她暫且把它留着。
把玉牌塞進儲物袋裡,白拂英又翻了翻儲物袋,裡面的靈石不少,還有一些修煉物資,入城的令牌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