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宋疏遙想哭了，攥着拳頭強忍着眼淚，“那夜在佛堂裡，你看我的眼神明明就很擔憂，不惜把自己卷進來也要救我……”

“你是宋既安的妹妹，”謝字卿打斷她，“對我來說也像妹妹一樣，起碼也是朋友，我不會見死不救，這是我意氣高潔，不是喜歡你。”

“那你喜歡長樂公主嗎？”

說來說去又問回來了。

謝字卿一頓，目光從她顫抖的手遊離到她眼角挂着的眼淚，坦然一笑道：“喜歡啊。”

“不是為了氣我？”

“不是。”

“你對着菩薩發誓，”宋疏遙聲音發顫，“那我就信了。”

謝字卿蹙了下眉，緩緩道：“我發誓。”

“好，”宋疏遙無聲地連連點頭，“知道。”

她手心裡緊緊攥着那塊玉牌，渾渾噩噩地不知該往哪走，他喜歡李婉，是了，那麼多年的情誼，不會不喜歡。

她說過要跟謝字卿做個了結，這一刻終于了結了，頭頂懸着的刀終于落下來，一刀斃命，她反而輕松了。

天邊那絲暧昧不清的黑已然消散，天亮了，她也該去做自己的事。

宋疏遙眼裡的光很暗很暗，像一朵開敗了的花，風吹雲動，碎發劃過她的臉頰，謝字卿的心裡忽然抽痛了一下。

“即便做不成紅顔知己，我們也是朋友了。”謝字卿眉心緊鎖，想要伸手撥開她的碎發。

宋疏遙的腿終于能動了，快速後退兩步避開了他的碰觸，倉惶道：“我不要你這個朋友。”

她的神色明顯非常失望，濃重的沉寂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讓謝字卿忽然喘不過氣，隻能看着她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再也不回頭了。

“對了，紅雲找到了，在軍營馬廄。”謝字卿的喉嚨幹幹的。

宋疏遙一頓，終究是沒回過頭來，背着他道：“多謝。”

關上門她的眼淚就落下來了，站在門口抽抽搭搭，許久覺得腿酸，這才随便找個地兒坐下，呼哧呼哧擦眼淚。

邊哭邊對自己道：“宋疏遙你記得此刻的感覺，多心痛，多難過，以後寫文章時要記得。”

“可以哭，但最多一盞茶功夫。”

她果然隻哭了一盞茶功夫，宋既安在軍營，一會就會來抓她，萬一頂着一雙通紅的眼睛見他，立刻就會被宋既安看出端倪，她不想再讓家裡人擔心。

宋既安聽說宋疏遙醒了，立即趕了過來，遠遠見她在門外的石墩上魂不守舍地坐着，憋着嘴神遊。

她身邊有隻花貓來回踱步，宋疏遙盯着它看，花貓也看她，面面相觑。

半晌，宋疏遙委屈地叫它：“小貓……”

話音剛落，眼淚又掉下來了：“小貓我能抱抱你嗎？”

花貓是軍營裡的，不怕人，可總覺得宋疏遙莫名其妙，呆呆地站着不敢上前，宋疏遙就起身蹲在它面前，輕輕去拽它的手。

宋既安眸光一轉，問身旁的謝字卿道：“你把她弄哭的？”

謝字卿垂眸：“我同她說清楚了。”

“哦，那是好事，”宋既安道，“她小孩子心性，過些日子就好了。”

“嗯。”謝字卿看起來興緻也不高。

宋既安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字卿放心，不影響你我之間的情誼，我倒要跟你道個歉，這段時日疏遙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日後讓她未來的夫君好好管教她。”

謝字卿也輕笑了一聲，沒說話。

“宋疏遙。”宋既安毫無征兆地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