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那宋娘子移情别戀了吧……”
謝字卿眸光一斂,可很快便恢複如常,宋疏遙是什麼樣的性情,他一清二楚不是嗎,朝秦暮楚,見異思遷,嘴上說着喜歡他,卻能同旁的男子談天說地,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那邊蘇忱下了馬車,又擡手接了一下宋疏遙,她雖隻攥了下蘇忱的衣袖,可兩人離得是那般近。
近得可以看清她眼底軟綿綿的笑意。
謝字卿的拇指暗暗在食指上摩挲一下,唇角輕揚,眉目卻極寒,旁人見他是淺笑,可鼻息間卻哼出一聲極輕的冷嗤來。
幾個人說說笑笑走過來,她一身粉裙飄飄,發髻上纏了一條淡粉的軟煙羅,用嵌了珍珠的金钗束着,别出心裁又溫婉可人。
臉上的胭脂是極淺的淡紅,面頰又如玉般瑩白,無端讓他想起兩人相識後南平書坊前的那個雪夜,熱鬧也好,寂寥也罷,都是她的顔色。
見她笑靥如花的樣子,怎麼也不像對謝字卿情根深種的,張懷遠難以置信,開始懷疑傳聞真實與否。
一群人各有各的吃驚,唯有李婉微微一笑。
宋疏遙邊走邊想稍後在許願的紅綢上寫些什麼,哪知擡眼就看見一群人,門神一樣立在承繼寺門口,錦衣華服,衣冠楚楚,仔細一看,還都是老熟人。
真是冤家路窄,她今日出門沒看黃曆。
更何況她是帶着兩位男子來求姻緣,被這群人一傳,不知道要傳出什麼花來。
與此同時,兩群人已經開始互相問候了,拜完禮王和李婉,宋疏遙轉向謝字卿,沒有看他,隻是恭敬一拜,道了一聲:“謝大人。”
謝字卿頓了一下,應道:“宋娘子。”
李婉今日沒有瞪她,反而給了她一點好臉色,似笑非笑問道:“來承繼寺求姻緣?”
宋疏遙垂着頭,畢恭畢敬道:“回殿下,信女崇尚佛法,遇寺燒香,求個心安,不圖什麼姻緣。”
“你倒是不用求姻緣了,”李婉笑了,睨了一眼蘇忱,又對宋疏遙道,“我看你是好事将近。”
宋疏遙哪敢反駁她,笑道:“殿下說笑。”
謝平早就知道這位中書舍人蘇大人,今日一見果然氣度非凡,和宋疏遙站在一處,才子佳人,很是相配,于是他難得地順着李婉說話:“蘇大人是難得的君子,疏遙若是好事将近,還要請我們喝杯喜酒才是。”
他本就替宋疏遙打抱不平,又知謝字卿對宋疏遙避之不及,這兩個人他都心疼,好在如今出來個蘇忱,謝平真心實意地替宋疏遙和謝字卿開心,至少兩人都有了好的結局,他這個做弟弟,做朋友的也不至于左右為難。
李婉笑着應道:“正是,到那日本宮必定送你一份大禮。”
宋疏遙無意辯白,倒是蘇忱上前一步,揖禮道:“事關宋娘子清譽,還請公主殿下,謝郎中不要再提,若宋娘子,宋相國屬意在下,日後定有好消息送到諸位府上。”
李婉不覺得被冒犯,看了看眼前的一對璧人,竟笑得頗為溫和,和謝平對視一眼,謝平心中立即了然,連聲道:“失禮失禮,疏遙莫怪。”
張懷遠笑話沒看成,反倒看了一場郎情妾意,當下覺得沒意思,悻悻地騎馬去了,兩廂各道一聲告辭,便往兩個方向走。
宋疏遙目不斜視,面帶微笑往前走,卻忽然聽得一聲:“宋娘子。”
她微微一怔,回眸見謝字卿正看着她。
“謝侍郎,有事?”
謝字卿默了片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叫住宋疏遙,隻是覺得有點不對,哪裡都不對,須臾,他淡聲道:“可否與你單獨說兩句。”
小蝶生怕謝字卿再欺負她家小姐,扶着宋疏遙手臂的手都攥緊了,宋疏遙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自己沒事。
蘇忱依舊善解人意,見宋疏遙為難,搶白道:“我同王公子和小蝶先進去。”
宋疏遙感激地望了他一眼,目光如水,還乖巧地點了下頭。
謝字卿别過眼,冷冷地看着前方。
“謝侍郎何事?”宋疏遙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