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斑點遊魚施施然遊過，眼前的景象真切起來。

一隻巨大的章魚盤踞在海星上，每一條觸手蠕動着、卷曲着占據海星上表面。海星下方是圓頂透明寬闊大廳，光照自然明亮，現場玩家不算很多，零零散散坐在一起交談着什麼。

姜霄帶着張祇走向旁邊突兀的紅色酒櫃，靠近些能看清酒櫃兩側長滿晶瑩珊瑚叢。

酒櫃前坐着一個男人，格外黑沉的頭發鋪散肩膀上，黑色的長外套擱在旁邊椅子上，玫紅色的襯衣接黑色西裝褲，在右腿靠近大腿部位黑色布料上纏繞着幾圈紅色蛇紋，蛇紋蔓延至膝蓋上方。腳步聲靠近，男人耳朵微微一動，沒有轉身，就猜出來者的身份。

“姜霄，你來幹什麼？想清楚要那個本了？”

張祇：“……？”

聽聲辨身份。

兩人停下腳步，張祇默默在内心給兩人添上熟悉的關系。

姜霄神色自然，目光掃了眼男人桌面上擺放的各種度數的酒，随口道：“哼，我說了，那個本你們誰要就自己拿走，我說了不要就不會反悔。”

瓶口相撞發生清脆的聲響，男人指尖帶着一枚銀質的戒指，仔細一看戒指一圈是由細小密集的鱗片圍繞，在透明杯壁中折射冷冽的光。

“你不要那個本，怎麼會有閑心上來？”

男人放下酒瓶，疑惑地轉過身，饒有興緻看向嘴裡含着棒棒糖的姜霄。

張祇：“！！！”

他的眼睛？？？

一雙桃花眼潋滟，眉毛下壓，嘴唇意味深長勾起，俊美的面容糅合了幾分不可忽略的陰邪氣質，但是讓張祇驚愕的卻是男人眉毛下的眼睛，一隻眼是如同動物般是豎瞳。

男人敏銳察覺到張祇掩蓋下怪異的目光，像是遇見特别稀奇的動物，告誡自己遠離，目光又忍不住落到對方奇特的特征上。

男人的目光從張祇臉上移到姜霄懶散的臉上，問：“這位是？”

姜霄沒有回答，語氣嚣張道：“你管他是誰，我問你你們還有積分副本嗎？”

男人坐正身體，露出桌子上擺滿各式各樣的酒，翹起二郎腿，雙手交疊，桃花眼勾起，語氣熟稔道：“你問當然有，就是不知道你這位朋友敢不敢去？”

姜霄直視生出玩樂心思的男人，從兜裡掏出棒棒糖，撕開糖紙，塞入嘴裡，表情自在。

“他有什麼不敢的，初生牛犢就敢拔我的導遊費，給他找個積分多難度高的本，免得他成天做白日夢。”

張祇意外偏頭看了姜霄一眼，這人就是想把他賣了吧，心裡這樣吐槽，但目光不動聲色收了回來。

動作間，手中裝着機械鳥的透明罩子露了出來，男人豎瞳收縮一瞬，目光在機械鳥身上停留了兩秒，情緒快速轉變。

“你對你朋友還真下得去手，也不怕他有積分追殺你。”

姜霄聽出男人幸災樂禍的意味，表情無所謂道：“這就不勞你操心，你隻需要給副本就行。”

男人豎瞳微微向外擴，臉上帶着分不清情緒的笑意，危險的氣息潛入三人之間。

口中溢出一聲輕笑，道：：“蛇蠍婦人，跟你還真是絕配。有興趣回來開副本嗎？最近他們開了個天平副本，我猜你應該會感興趣。”

男人向姜霄發出誠摯的邀請，笑意盈盈。

姜霄用棒棒糖頂了頂腮幫子，想了片刻道：“天平副本？沒興趣，我現在過的挺好的，D級E級的副本積分剛好夠買糖。”

男人發出的邀請被姜霄直接拒絕，臉上依然保持着不變的笑容。

提及姜霄感興趣的物品，男人提議道：“不要找點什麼新口味？”

“嘶，你别提新口味。”姜霄似想到什麼，嘴角忍不住扯了扯，身體誇張打了個寒戰，連聲拒絕。

張祇聽着兩人的對話對姜霄以前的身份感到好奇。

跟王一認識還疑是藏着仇恨，以及眼前男人語氣中的熟悉……

兩人依然在談笑。

男人意味深長道：“上次十五給你留下很深陰影。”

十五？？？

這又是誰？

張祇的目光多次瞥向姜霄，她輕咳一聲：“正事，别瞎扯。他叫張祇，關中行半月，詩外祇空囊的祇。”

男人了然點點頭：“張祇，這名字挺有意思的。互相認識一下，我叫俞樊，樊籠的樊。”

張祇順勢點了點頭，手指遮擋機械鳥的存在，道：“你好。”

俞樊換了個舒服的姿态，手掌托起臉頰，好奇道：“你怎麼認識姜霄？”

“我就這這裡，有什麼可聊的？”姜霄雙手抱臂，威脅看了兩人一眼。

“待會？嗯？”

俞樊敲了敲桌子，示意姜霄沒事坐下來陪他喝點。

姜霄臉色扭曲了一瞬，奪過張祇手裡裝着機械鳥的透明罩子，揮手道：“惡心，我走了。記住我之前跟你說的。”

說完，姜霄飛一般離開兩人可見的視野範圍。

兩人沉默了片刻，張祇拉開旁邊的椅子，坐着無聲看着俞樊調酒。

張祇不沾酒，隻是覺得男人的動作很優雅，像是大型獵食者捕獵前背脊和肌肉線條的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