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複北看了一眼擋在謝若蘭身前的祝英台,沒有說話,深深凝視了謝若蘭一眼,“三天後我會再來的,希望到時候你能分清親疏遠近。”
祝英台沒聽明白王複北的話,隻當他還像以前一樣想方設法糾纏謝若蘭,又想到謝若槿,頭都大了,“蘭姐姐,要不你回郁離山莊陪玉英幾天。”
若是換個時間,她一定不會做出如此軟弱、退讓的提議,但事關蘭姐姐的安危,越謹慎越好,回到郁離山莊不僅能避開謝若槿,還能擺脫王複北。
謝若蘭扯動嘴角,強行擠出一些笑容,“醫館中還有病患,我不能走。”
說完,蹲下身,撿起竹匾,低着頭将地上的曬得半幹的金銀花一一拾起。
祝英台想了又想,提議道:“我覺得王複北糾纏你的事,還是應該讓郁離知道。”
“不要!”話一出口,謝若蘭窺見祝英台不解的目光,動了動嘴角,說道:“之前不是說過嗎?這是書院,王複北不敢對我做什麼。”
睫毛低垂,聲音充滿愧疚,“郁離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不想再麻煩她。而且以她的性格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
一雙杏眼注視着祝英台,請求道:“之前郁離刺傷王複北,山長已經言明再有下次,就要把她逐出書院。英台,我不能再連累她了。”
見祝英台左右為難,謝若蘭故意岔開話題問道:“英台,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祝英台心底無聲歎了一口氣,王複北的事,蘭姐姐又要瞞着郁離。謝若槿的事,郁離要瞞着蘭姐姐。這算怎麼回事?
“醫館中這幾日人多,我過來看看要不要幫忙。”
蘭姐姐最近離不開,也不需要她再找借口拖住人了。
馬文才一身寝衣,坐在羅漢床上,放下手中的兵書,揉了揉眼睛,随後望向門口,“這麼晚了,郁離怎麼還不回來,也不知道祝英台找她有什麼事?”
馬峰端坐着一盆熱水,放到馬文才腳邊,聽到他的話,忽然想起白日裡祝英台的異狀,說道:“肯定是給劉公子送賀禮呗!”
“公子不用擔心,祝英台送的肯定比不上你送的。你是沒見祝英台一聽到公子送的是靈犀香,臉色别提多難看了!”
馬峰不知其中内情,誤以為祝英台是禮物不如他家公子的,被人比下去了,臉上的表情才會像天塌了一樣。
馬文才剛脫掉靴子,将腳泡進熱水中,聽到馬峰的話頓時驚了,“到底怎麼回事,你仔細講給我聽。”
馬峰不明所以,但見馬文才臉色陰沉,戰戰兢兢開了口。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馬文才擡腳,踢在馬峰腿上,呵斥道:“以後再敢胡言亂語,仔細你的皮!”
郁離對香道一竅不通,而祝英台完全相反,于香薰之道多有研究,一定是知道了靈犀香的意義,意識到他已經識破劉郁離的身份,所以才會送如此特殊的熏香給她。
看來祝英台急着找郁離,就是想提醒她這件事。
馬峰揉了揉被踹的小腿,一臉委屈,“公子如今什麼都不跟我說,我哪裡知道什麼該講,什麼不該講!”
“你講了什麼不該講的?”劉郁離自門口踏入,淺笑盈盈,聲音裡滿是戲谑。
馬峰知道自家公子對劉郁離的在意,哪敢在他面前說什麼,隻是推脫道:“是我伺候不周,惹公子生氣了!”
馬文才趁機給馬峰一個眼色,示意他趕緊退下。
馬峰彎腰端走洗腳水,借機遁走。
将主仆二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劉郁離沒有說話,神色平靜,唯獨一雙桃花眼耐人尋味地凝視着馬文才,似乎要将眼前人看出一朵花來。
若是以往,馬文才早已按捺不住,想辦法試探一二,但此時他格外耐心,在劉郁離的長久打量中,巋然不動。
失算了!劉郁離心中驚歎,原著中那個陰狠偏執的少年這兩年心計更上一層樓,再想憑借着成年人的經驗輕松拿捏已是不可能。
坐到羅漢床的另一側,劉郁離含笑開口,“你不好奇祝英台跟我說了什麼嗎?”
馬文才正視劉郁離的眼睛,問道:“我好奇,你就會告訴我嗎?”
劉郁離的眼睛盛滿月光,溫柔到甜蜜,“若是旁人,我定不會說,但文才兄不一樣。”
哪怕明知劉郁離這話擠擠能擰出一盆水,馬文才還是忍不住嘴角翹起,右手托腮,歪着腦袋,看似一臉單純地問道:“你們說了什麼?”
劉郁離:“說了你。”
馬文才對此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似乎對這個答案沒有一絲興趣。
劉郁離繼續說道:“說了靈犀香。”
馬文才斜靠在羅漢床上,搭在腿上的手指不覺蜷縮,心中驚濤駭浪,面上不動聲色,眼眸澄澈如秋水,問道:“靈犀香怎麼了?”
劉郁離眼中掠過一絲犀利的光芒,棋逢對手才是世上最有意思的事,她倒要看看今日這一局誰勝誰敗?
“英台驚聞靈犀香背後的故事,懷疑文才兄有龍陽之好,特來提醒我。”
馬文才忽然坐直了身子,一雙鳳眼微微眯起,意味深長道:“我有沒有龍陽之好,你不清楚嗎?”
聞言,劉郁離瞳孔一震,馬文才難道真知道她是女子了?
不等她回答,馬文才步步緊逼,“你曾經答應過我一件事,郁離向來一言千金,該不會不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