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淮青示意着,說:“大順,去泡一杯二級大山茶。”
喲,還敢和他杠上了。
沈昀韬輕蔑地笑了一聲,他拿食指指骨一下又一下毛躁的敲擊着木質桌面,發出連續的砰砰聲,随後拿手指着他的面門:“誰說我要他泡的了,我要你去泡。”
“你……!”
楊大順在店裡見多了好說話的客人,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冷靜下去,就被他這侮辱人的态度,氣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沈昀韬看着梁淮青那張漸冷的臉,說:“怎麼,客人的這點要求都辦不到?”
他拿起桌上的陶瓷小茶杯,在桌面上不時滾着,說:“我醜話可說在前邊,你說店裡有我要的茶葉,要是泡上來,有任何一點不符合我的要求……”
他手掌一個用力,把茶杯滾出桌面,摔在地上發出清脆一響,用拇指倒指着斜對面那家店,明示着說:“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梁淮青對上他挑釁的視線,大概是看懂了他到底想幹什麼,他轉瞬松了下壓的眉頭,唇邊漫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哼笑。
“可以。”他轉身去了制茶間,把冒着水汽的熱茶親自放到了他的面前,雙眼盯看着他,說:“我泡的茶貴,要看你能買多少斤了。”
他的視線居高臨下,沈昀韬莫名覺得自己坐着,氣場低了他一頭。
他立即調整了坐姿,不甘示弱的擡高下巴,回看着梁淮青,剛要再重新醞釀起的氣焰,在聞到面前散發着清雅香氣的熱茶後,瞬間又被壓了回去。
不過是茶香味比其他的茶葉稍微重了那麼一點,全是賣假貨的市場,能出什麼好東西。
他不屑地放下翹着的二郎腿,端起身前的茶杯,迎面看到杯中泡開的茶湯,色澤隐翠,他沉默了一瞬,嘴上卻是一點都不肯饒人,說:“我最不缺的,就是錢。”
說完這句,他表現十分勉強,淺淺嘗了一小口。
沈昀韬:“……”
他手指保持着握住茶柄的動作停了好一會,眼睛思考的轉了一圈,餘光正看見梁淮青那聲色不動的視線。
他幹咳了一聲,放下茶杯,兩隻手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整理了兩遍衣服以後,他強撐着臉面,說:“也就一般般。”
他拇指指甲不自覺怼着門牙,做出一副深思狀,問:“這個價格多少。”
梁淮青說:“300一斤。”
他立即松口氣,自認為抓住了短處,挑着刺說:“這價格不也不貴,勉強合格吧。”
梁淮青側目看他的眉頭上挑了一下,也沒拆穿他強裝的表情,他轉身泡下一杯金梢玉葉,放在他面前,說:“那這個呢。”
這次沈昀韬喝完後,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他繃着不知道該怎麼收場的神經,臉色變了又變,瞥見櫃台裡邊冒出個蓬松的腦袋,他轉頭看到了許聽榆那張在暗中觀察的臉,自然而然的忽略不計,視線往上瞧見了他身後,那面牆上貼得招牌茶圖樣,頓時有了主意。
一般像這種水準,還是拿來當做招牌的茶,從進貨價到售賣價,幾乎能翻上幾十倍,貴的太過離譜,怎麼不算是另外一種欺詐行為。
他勝券在握的問:“這個又多少錢。”
“1000一斤。”
沈昀韬手肘撐在桌面上,門牙啃着食指,沉默了好一會。
嘶……是在跟他開玩笑嗎。
這口感,明明比年前他嘗到拍賣茶的滋味還要純正,都已經是可以拿去直接比賽的水平了,怎麼可能隻要他一千一斤。
他越想他在斜對面買到手的假貨,都要兩千一斤,越覺得梁淮青是在跟他胡扯。
但沈昀韬斜着眼,仔細觀察着梁淮青的神色,怎麼都不像瞎說。
他稍稍試探着,問:“你知不知道藍天雪綠,拍到了15萬一斤。”
梁淮青沒明白他怎麼忽然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回答,說:“聽說過。”
聽說過還賣這麼點價錢,他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沈昀韬很是懷疑的看着他,人長得是挺聰明的,也不像是個傻子。
他難道真不知道,顔文予做出藍天雪綠,本意是拿去參加茶王比拼。
也不僅僅是顔文予,Y市各大知名茶企,為了占據更多的市場份額,争奪至今仍舊懸空的‘綠茶之王’一稱,每年都打的你死我活,到現在都還沒角逐出個最終結果。
而一旦奪得‘茶王’一稱,哪裡還用得上去再費勁去争奪市場,這不就直接在全國内外,一炮而紅了。
沈昀韬原本是想問他,怎麼不去參賽試試,又覺得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嗯……”他再次試探着,說:“這樣,我要300斤招牌茶。”
這下,他總該裝不下去了吧。
“明前的金梢玉葉隻剩不到100斤。”梁淮青翻手打開櫃台的抽屜,拿出預定合同,說:“剩下的你要,要等谷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