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們男人才麻煩呢,光是抹發油抓頭發,就搞了大半天,一個不滿意又全洗掉了。真不知道你們男人費那麼大勁幹嘛,比女人還挑剔,你剛買的發油罐都下去一大半了吧。”貝琪不服氣反駁道。
“說不過你,快點啊。”俊毛走下樓梯。
付芮捂着嘴笑。她最喜歡看他們二人鬥嘴。
還沒笑多久,貝琪抓她幫忙弄發型。
鏡子前,貝琪在卷劉海。她從鏡子裡瞥了一眼左邊,對付芮說:“床下邊有我的包,幫我拿下吧。”
她走向床,拎起包回來交給貝琪。
貝琪放下卷發棒,拉開拉鍊,撐開給她瞧。
“哎,這不是我給你家的嗎?”她驚奇地叫道。
包裡裝着她當作賠償的現金和首飾,還有一顆圓球。
“不行,貝琪你拿走。我砸傷你爸爸的腦袋,這是我應當賠償的。”她推開貝琪遞包的動作。
“付芮姐姐,你拿着吧。”
“不行!”
貝琪深知她的脾氣,隻好拿出裡面的現金。“呐,我代替我爸接受了,這些首飾和這顆球,你拿回去吧。”
付芮還是擺手搖頭,最後在貝琪可憐兮兮的眼神下,拿出一顆球。
貝琪洩氣,隻好作罷。
外面的天已經漆黑,一樓的俊毛插着口袋來回走動。經過玻璃窗時,還不忘左右看發型有沒有亂,要是稍有一點感覺到發型有異樣,他就拿出手機,照着屏幕仔細調整。搞完發型後,又開始查看自己的衣服,新鞋,有沒有沾上不幹淨的東西。
“哎喲喲,你比女人還臭美哦。”
樓梯上傳來貝琪嘲諷的聲音。俊毛不耐煩地瞪去,“你有完沒完——”
樓梯處,貝琪右手搭着左肘,袅袅站着,藍色水裙襯得她肌膚瑩白勝雪,寶石項鍊令她貴氣動人,晶瑩含羞的眸光時不時往旁邊遊動。
俊毛兩眼發直,目光一直跟随着對方。
“喂,你不是急着走嗎?走啊。”貝琪躲開對方的眼神,臉頰绯紅。
付芮忍着笑意,彈彈他硬邦邦的發型,開他玩笑,“别看了,小色狼。”
“哦哦,走,走。”他的目光不舍得移開,直到付芮又彈了一下發型,這才回過神,用大叫大喊掩藏自己的尴尬。“喂,别碰我發型,我搞了好久的。還有,别小色狼的叫,多難聽。我可不是下流的人。”
他們三人叫了車,一路趕到麗南鎮最繁華的地段。
俊毛在一條酒吧訂了大包廂,用來慶祝付芮的前程似錦。付芮來之前以為隻是普通的聚餐,可一進酒吧門就被大廳裡近百人的歡呼震驚住了。
他們自動讓出一條道,男男女女都高舉酒杯湊近她耳邊道賀。她被不絕于耳的歡呼聲震蒙了。
“俊毛!俊毛!你的兄弟姐妹何時這麼多了!”人群将他們包圍了一圈又一圈,她絲毫不敢放開貝琪的手,将穿着吊帶長裙的貝琪護進懷裡,架起兩個胳膊隔開被人群不斷推近的男性。
俊毛并不在身後,她隻得扭轉腦袋四處高喊,跟沸騰的人聲争高低。
“謝謝各位,謝謝。麻煩安靜下,聽我講。”
嘈雜的各種聲音漸漸停息,俊毛不知何時站到舞台上,拿着麥克風耍酷。
趁着這一小會兒歇息,付芮的聲音格外的響亮。
”不是幾個人吃個飯聚一聚嗎?他們,都是你的朋友嗎?”
付芮跟他們大眼瞪小眼。
“當然不是。他們是為你而來,是你的粉絲。”
他一揮手,一束燈光打在她身上。同時,幾百人又是一陣歡呼。他們七嘴八舌地傾訴自己的仰慕之情,甚至還有女粉絲要争着搶着抱她,問她要簽名。占大多數的男粉絲則是熱火朝天地讨論她比賽時危險卻精彩的畫面。
酒吧經理看出她的暈頭轉向,趕緊播放她的比賽回放吸引快要失控的人群,她趁此順利逃離這片精力旺盛的地帶。
她跟貝琪坐在二樓包廂,靠近舞台的牆是一整塊玻璃,能看到整個舞廳。數百名觀衆擠在一起觀看,俊毛站在大屏幕前,像是一位領導者又像是一位解說,總能帶動起大家的情緒。
牆上跳出8:30的數字,她看了一眼時間,又望向生龍活虎的俊毛,搖搖頭歎氣說:“看來我們是吃不成飯咯。”
身旁的貝琪放下手機,恨不得下樓擰他的耳朵。“打他好幾個電話都不接,哼。”
“我們先點菜,不等他。看他那樣兒,餓一頓算不得什麼。”
飯吃得差不多,時間已是10點,下面的人也陸陸續續走了幾波,還剩下三十幾名死忠粉聽俊毛吹她以前的戰績。這時,從門口走進幾個幹力氣活的壯漢。她仔細瞧了瞧領頭人,很是眼熟。
她對貝琪打完招呼,飛快地跑下樓。眼見他們就往另一邊上樓去,她連忙沖人背後大喊:“梆子大叔!”
那男人扭着粗脖,濃眉下的小眼睛一眯,似是在辨别人群中的付芮。付芮又喊了一聲,他才恍然大悟,大嗓門很是洪亮。“芮芮嗎?是芮芮吧!”
他人長得又高又壯,跨起大步很有一股氣勢。酒吧舞廳裡來往的客人,沒人敢不讓開位置。
“嗯,又漂亮了,人也結實了。好,好。”
梆子像是看自己的女兒,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叔叔,你們是剛回來嗎?從那片危險的黑海回來?”
“嗯,昨天才回鋼鐵之心。差不多,有一年了吧。你爸最近咋樣?腿還痛嗎?趕明兒我找你爸喝點小酒。再給你們帶點海貨嘗嘗。”
他對着反光的鏡面牆,一邊攏頭頂黑白雜亂的發絲,一邊自顧自地說話,沒有注意到她的低沉。
發型弄得差不多後,他眼睛往下一瞥,見她低着頭沉默不語,以為是怕她爸罵她跑外面瘋玩。“芮芮,你放心,我跟你爸說,是我帶你來這兒玩的。就跟以前一樣。”
付芮擡臉,剛好瞧見梆子叔叔對她眨眼睛。不知怎地,她鼻頭一酸,眼淚水就流了下來了。
梆子不知所措:“怎麼了?怎麼了?你爸還真下得去手?别哭,他就是在吓唬你,你老爸可是把你當眼珠子疼。”
他說得越多,付芮的眼淚就湧得越兇。
身後一幫等他的老夥計兒開始催問。他揮手讓他們先去。
“我爸他半個月前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