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梆子一聲響雷般大吼,撕開舞廳一團嘈雜的聲樂,衆人停下手上的事齊齊看來,還有幾名酒吧人員走來。他們聽完梆子的解釋後,又走開了。
付芮已經擦幹眼淚,對聞聲而來的俊毛使眼神,他看到站她眼前的壯漢的臉後,才安心地走回原地繼續發表感言。
梆子帶她來到一處吧台,謝拒酒保的問候。聽完這一年的事後,他抽出一支煙,叭叭抽着,眉眼很是疲憊,頭頂的額發陸續滑落也沒去管。酒吧遞來煙灰缸,臨走時,又被梆子吩咐上一瓶酒。
他一杯接着一杯灌下,酒瓶很快空掉一半。
“你爸爸埋在哪個号?我去看看他。”又是一根煙頭碾碎在玻璃缸裡。
“我們家那時沒錢買空格,還跟我在一處兒。”
梆子大叔側着頭,大手捏着眉眼。她看不見臉,但能感覺出他現在很悲憤。她不再吱聲,留給他一片空間的同時,自己也沉浸在小世界裡。
興許是喝了幾杯酒,她感到燥熱,手摸了摸脖子,伸進後背時,觸碰到項鍊扣。她的手指撚着細鍊下滑,摸出父親留給她的相片鍊。她打開吊墜,看着裡面兩兄弟合照,想起小紙片上的字。
梆子大叔是她父親的玩伴,是磕過頭的兄弟。或許他知道那句話的意思,還有另一個她從沒見過面的小叔叔。
“梆子大叔?”她重新坐回座。
梆子轉頭摸了一把眼睛,聲音低啞問她,“怎麼了?芮芮。”
“這個人是誰?”她摘下項鍊給他看。
他拿起吊墜湊近了看,原本朦胧的雙眼刹間變得凝重,他似乎有些謹慎。“怎麼了他?”
“爸爸遺言上說,讓我在他死後去找這個人,還說找到他後一切都明白了。梆子大叔,一切到底指的是什麼?”
梆子虎口抵着上嘴唇,不說話,也不瞧她,神情嚴肅,好像在猶豫些什麼。
“他是不是爸爸的親兄弟?爸爸讓我去投靠他,對不對?”
梆子眼神複雜,飛快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低頭,續上一杯小口喝着。
付芮被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勾地似火燎,她再問時,身後人群湧來,無意觸碰到她的背。因為她坐着,沒看見人群中走過一小群制服打扮,明顯不是當地人的隊伍。
梆子大叔的嘴太硬,她怎麼問都撬不開。
“付芮姐姐——放開我,救命啊,付芮姐姐!”
貝琪尖利的哭喊聲,從舞廳重重人影中爆發。
她猛地站起身,腿帶倒長腿凳,像紮進海裡的鳥兇猛地沖進人群裡。
貝琪整個人被兩個男人拖拽在地上走,一隻吊帶滑落,裙子壓在屁股下與地面摩擦,前胸後背被迫露出大片肌膚。她一看到付芮,哭喊聲更加凄厲,單手拉着胸口布片向她求救。
付芮怒火沖頭,大步撲過去時,藍寶石震開一圈無色波動,桎梏貝琪手腕的兩個男人各自向後摔倒。付芮接住貝琪的身體,緊緊抱着。俊毛這時也跟上來,看見貝琪的慘樣,眼睛都惱紅了,不由分說就跳上去打人。
在俊毛和其他人的助威下,他們将貝琪重新奪回自家主營。
俊毛脫下外套給貝琪裹上。貝琪一直圈着付芮的腰,緊緊貼着背,整個人瑟瑟發抖。
場面一下子熱鬧起來,其他人自覺給他們劃分一塊戰地。
“你們是什麼人?敢明搶人!”付芮厲聲呵斥。
兩個男人被打得流血,他們的同夥本想幫忙,卻被人喝住。他們讓開一個身位,趙二康單手插褲口袋,慢慢走出,嘴裡還叼着未點的雪茄。
“趙二康!我錢已還清,你還想幹什麼!”付芮怒目圓睜。
對方咬着雪茄歪嘴笑,他不急着先回答,食指和中指向身後勾勾,一名手下上前幫他點火。
他吸了一口,笑出聲來,“瞧你自戀的,你以為你是什麼絕色?非得找你不可。”他側頭看了一眼貝琪,指間夾着雪茄一指,說:“我找我的未婚妻。外人别管閑事。”
“放你娘的屁。”俊毛跳出來沖他咆哮。
付芮也是一臉的“你休想哄騙我們,我們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哼,我們昨天就已登過記,名正言順。”趙二康面色陰沉,“貝琪,你告訴他們。你的父親是如何答應的,你們一家人又是如何看我們登記的,還有你那幫雜八雜七的親戚們又是如何登門道喜的。”
他每說一句話,背後的貝琪就重重抖一下。
“貝琪,你别怕。”付芮握住她的手,輕聲細語。
“付芮姐姐,他說的都是真的。”
付芮的手指捏地發抖。
“是我父親,他……”貝琪慢慢掙脫她的手,“我不想的。所以我讓俊毛幫我逃走。其實他也不清楚。”
她看了一眼俊毛。俊毛雙眼裡的震驚轉化成悲痛,他說:“貝琪,前兩天你怎麼不找我呀。”
對立面,付芮看到趙二康又露出勢在必得的表情,就像當日闖她家逼迫以身抵債。
“貝琪,你相信我嗎?我已不是從前的付芮。”後半句話既是對貝琪說,也是對趙二康說。
貝琪正要脫身走向趙二康,脖子上的藍寶石不時劇烈的閃光,比頭頂的氣氛燈還要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