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話,她猶豫了,就是這一下,付芮又将她拉回來。
她上前一大步,闆着身,昂着下巴直視趙二康。誰也沒瞧見,貝琪的項鍊悄然消失,被她捏在手心裡。
“休想帶走她!趙二鬼。”
趙二康危險地眯着眼,身後的手下面無表情,仿佛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舞廳中的小圈子裡硝煙漸起,人聲早已停息,音樂也被人關掉,隻有頭頂的五彩燈光還再嗡嗡轉動。
“趙二康?麗南鎮可不是你管轄的地方。”
外圈傳來洪亮的大嗓門。
看戲的人們讓開一條道,梆子大叔領着十幾名壯漢浩浩蕩蕩擠進來,站在他身旁的年輕人跟他長得幾分相像。
趙二康眯眼瞧他們,視線瞄準鼓鼓的胸口上印着的标記。“鋼鐵之心的工人?哼,臭打工的,别礙事。”
梆子攔住身邊的年輕人,不怒反笑:“我梆子是比不上您。請别忘了,鋼鐵之心是石臻集團的牌面,你腳下踩的地是石臻集團的地。我勸您還是先回去吧,鬧大了可就不好看了。”
“你叫什麼?”趙二康摘下口中的雪茄,若無其事地彈煙灰殼。
“梆子。”他環抱雙臂,昂着下巴。
趙二康的手指一頓。
周邊的人都炸開鍋了。
他們紛紛傳說着梆子的英雄事迹,說他是鋼鐵之心裡唯一一個,能六次進入黑海成功帶能源回來的男人。他的聲望很高,石臻大集團的龍頭很看重他,每一次從黑海回來都會親自接見,獎賞他。
滑頭滑腦的趙二康見情勢不對,換上一副不太情願的笑臉,“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謝謝您的提醒。”
他揮着手讓手下走,臨走時,他還惡狠狠盯了貝琪和付芮一眼。
貝琪身子一軟,偎在付芮的後背上。
“貝琪。”付芮接住她,正眼瞧清楚貝琪的臉色慘白,額發和鬓發濕成一绺一绺的。她嘴唇顫抖,細聲感謝:“謝謝,付芮姐姐。”
付芮用衣袖沾她的濕發,還有眼角再次湧現的淚珠。“不管是你自願,還是被迫,我都要把你搶過來。”
她将貝琪交給俊毛照顧,自己走向梆子大叔表示感謝。
梆子擺擺手:“芮芮,你爸在的時候我就把你當自己的閨女寵,現在你爸不在了,我就有責任好好照顧你。”
她忍住淚點,用力點點頭,餘光瞥見熱血方剛的年輕人。
“這是我小兒子,小梆。來,喊姐姐。”
“姐姐好!”他的聲音中氣十足,跟他爸的大嗓門有得比。
付芮連連答應,偏頭仔細打量小梆的手指,問道:“小梆會彈琴吧?”
梆子一愣,随即反應過來,輕拍小梆的臉蛋,取笑自己兒子:“他粗手粗腳的,會彈個屁啊。大小的小,梆是我的那個梆。”
小梆惱羞起來,不讓他爸繼續亂說話。
付芮也反應過來,是小梆而不是肖邦,她也不好意思地撓脖大笑。
時間已過11點,付芮借故跟梆子大叔他們告别。
坐車回去的路上,貝琪依靠在她肩頭上,緊緊挽着她的手臂,而她貼着玻璃車窗看滿天星星。
車子拐一個大彎,她偶然瞧見遙遠處,一小片天空處藍光猶如煙花炸開,圓弧消散。
那裡是上下遊的連接口。
沙鳥鎮和麗南鎮都歸屬阿涅絲城市,而阿涅絲是整個下遊城市中距離上遊邊境最近的城市。
快要到家了,前座的俊毛心事重重,頻繁側頭偷窺貝琪。
“付芮姐姐,今晚能别把我送回去嗎?”她的聲音細若遊絲,幾乎不可聞。即使這樣,付芮和俊毛同時看向她。
“回我家吧。你跟付芮在樓上睡,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俊毛想要她留下的意願浮上臉面。
付芮跟着點點頭,贊同俊毛的話。
“不行,我不能,我的媽媽弟弟妹妹還在等我回去,今晚就夠了。”
付芮與俊毛對視,從對方眼裡看出濃濃擔憂。他們深知,她這一回去就再也不能見面了。
可是,趙二康說的那些話,現在細細揣摩,字字都是威脅呀。依貝琪的性格,肯定會自我犧牲的。該怎麼辦?
“沒事,外面人的傳言不可信,我乖乖聽話,不惹他,順着他就,就行。”貝琪咬着下嘴唇,尾音打顫,不知是在安慰他們,還是欺騙自己。
付芮心疼地看着她,前座的俊毛懊惱地錘車門,惹得司機一個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