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指手畫腳解釋了好幾遍,女醫師才拿出私密藥。
前台付款時,付芮“啪!”一大聲将藥盒拍在男醫師前,吓得男醫師頭一蹦。女醫師側目用眼神探詢。
付芮面無表情地盯着男醫師的眼。對方看了她一眼立馬低下頭,敲鍵盤裝作忙碌的樣子。
現在怕了?不敢對視了?剛才怎麼在人背後打量的?慫爛包!
付完款,她突然哼地一聲,男醫師的頭低得更低,她稍有滿意地走了。
付芮拎着兩碗打包好的馄饨,臨近家門口,撞見貝琪媽。她摸出鑰匙,假意沒看到。
“芮芮……”女人一開口兩行淚淌下來。
付芮餘光注意到淚光,躲似地蹲下,埋頭插鑰匙,開鎖的動作變得緩慢,她在聽女人接下來的話。
“這段日子,要好好照顧她。”
扭鑰匙的動作停止。
“我知道,你從小就把她當親妹妹疼。”
付芮轉頭看,女人已經走開。從她角度看去,幹瘦的腳杆,一雙磨損嚴重的布鞋,一腳深一腳淺緩緩走遠。
她進門,關門,上樓,女人的淚和布鞋一直浮現在腦海裡,出現最多次便是那兩句話。是知道了嗎?不可能。她仔細回想前一晚的每個場景每個細節。
二樓很靜,卧室傳來窗簾飄動的聲音。
她走進卧室去關窗戶,經過衛生間時,喊了一聲貝琪吃飯。
貝琪沒回答。
她系好米黃色紗簾,将兩碗馄饨放在窗戶前的長桌上。
“貝琪,吃飯了,你最愛吃的馄饨。”
她擰開衛生間門把手,發現擰不開。
“貝琪?”又擰了一次,依舊擰不開。
她出去時根本就沒關門。
“貝琪!”
一種不好的預感偷襲後腦勺。
咚咚咚!
門是被人從裡反鎖了!
她放棄門把手,扶着門框,使勁踹門。
一腳接一腳,年久浮腫的薄木闆踹歪一條裂縫。又是一腳,門這下報廢了,往裡傾倒。
“貝琪!”付芮吼着沖進去,結果腳底打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摸摸鈍痛的屁股,注意到手上的血水。
猛地看向前面,幾條血蛇爬下白瓷浴缸,在地面彙聚成血河。
“貝琪!”
付芮手腳并用迅速爬過去。浴缸裡,貝琪臉色發白,肚子上靜靜放着一塊鏡子碎片,搭在邊沿上的手腕血肉模糊,拉開的口子還在不停冒血。
心口劇烈跳動,咚!咚!咚!一路跳到後腦勺,付芮感覺自己快要痛暈過去了。
她深吸一口氣,扯下毛巾,按壓在傷口上。
身旁四周沒有可以捆綁的繩子。
身後,門支撐不住嘎一聲砸向洗手池,牆上已經裂成網狀的鏡子,幾塊小碎片被震落,進一步擴大露出的粗糙木闆。
貝琪,貝琪,求你了,别這樣離開我,别這樣離開。她在心裡哀哀祈禱,手飛快從褲腰帶抽出一根繩子,綁在手腕和毛巾上,死死捆住。
貝琪眼皮顫動,醒了過來。她看到付芮給她手腕包上一層又一層毛巾,另一隻手軟趴趴地阻攔着。
“别動,别動。”
“讓我死,讓我死。嗚嗚嗚。”貝琪放聲大哭。
付芮木然地看着她哭。貝琪哭到後面沒有了力氣,她起身,托起貝琪,環抱住她,再次窩進小小浴缸裡。
二個人緊緊抱在一起,貝琪就像付芮的小寶寶,躺在她軟軟的身上。
砰!門徹底與門框分離,撞斜洗手池上方的牆櫃,小門自動打開,裡面盒盒罐罐滑落,其中一顆圓球,骨碌碌滾向浴缸,碰到白瓷發出清脆的聲音。
付芮放開捂住貝琪耳朵的手,垂手拿起小球。
有一瞬間,趙二康的臉跳出,她狠狠捏住圓球,幻想着掐他的脖子。
懷裡貝琪一個大抖動,身體緊繃,好像在跟什麼作對抗。
拿出耳機,給貝琪戴上,播放安眠輕音樂。
經過貝琪一打岔,她才想到圓球的作用。
圓球小孔打開,飛出一個小蜜蜂,左飛飛,右飛飛,嗡嗡叫着哪裡是它的工作地點。
她松開貝琪手腕上的繩子,剝開毛巾。
嗅到血腥味的小蜜蜂,在手腕上飛轉一圈,判定好傷口後,開始吐尾針縫縫補補。
強烈的陽光從通風窗投射到浴缸,小蜜蜂剛完成工作,嗡嗡飛回圓球。
懷裡的貝琪發出熟睡聲。
付芮拿起圓球想,小蜜蜂在作業中應該是注射了某種鎮靜成分。
這正好随她意,沉睡才能暫時忘卻一切痛苦。
她抱起貝琪,踢開盒盒罐罐,有一小瓶白色藥瓶滾了一個面,上面寫着安眠藥專業名稱。她護着貝琪小心蹲下,撿起藥瓶,走向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