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尹頭後仰，雙眼盯着槍口，鎮定地問：“你這是做什麼？”
門縫後漆黑，一雙警惕又明亮的褐色眼瞳觀察一圈她後面環境，才拉寬縫隙，一把扯她進來。
身後響起門上鎖的聲音。
“我們聽到外面有槍聲，發生什麼？”
付芮迫不及待問她，眼往下一掃，瞧見她的腳姿勢怪異。“你的腳是崴了？這裡快坐下。”
一個椅子推到她身後。
她被扶着坐下。“那什麼監獄長，一進來就射殺那些犯人。還把無主之神塑像炸個粉碎。”
一直安靜聽着的安甯兒跨步上前，擋開震驚不已的付芮，褐色眼眸從上往下逼視她。
“他們竟敢冒犯無主之神！”
“還有老亞瑟，也被他們推到在地。不知後來他怎麼樣，我當時忙着逃走。要不然我也被亂槍射死在人堆裡。”
她俯身低頭摸摸頂起一塊皮膚的腳腕骨頭。
“安甯兒！”
一旁的付芮突然大喊，然後離開。
随之是門開鎖的聲音。
垂下的頭轉動，透過散落的發絲看到付芮拉着修女，勸修女不要沖動。
“我去看一眼老亞瑟的情況。放心，我不會讓他們發現的。”
“安甯兒……”付芮手不放，嘴張開卻說不出任何的話。
安甯兒手擡到付芮臉旁，一頓，落到發尾，輕輕揪一下。“你們不要出門，等我回來。”
付芮松開手，門打開又快速合閉，扇起一陣風，迎面吹起碎發。
對着門發愣一會兒。
“放心，”有人耳邊低語，“她不會回來的。”
付芮感到肌膚顫栗，後背貼上一人，接着是一個硬東西抵着她的後腰。
“安甯兒她！……”
“不要動。想在這邊也打個洞嗎？”
對方提醒她不要動歪腦筋。
“瓊尹，你背叛了我們。”
瓊尹冷哼，“如果你是我，你也會這麼做。”
“外面那些人到底什麼人？”付芮突然意識到瓊尹進門來就在撒謊。
“監獄裡的人。”瓊尹含糊其辭。
“他們到底是誰！”付芮音量增大。
瓊尹不語。
咚，咚。
有人禮貌輕敲門。
付芮立馬否決是安甯兒的可能。
屋内，兩人看着門不動。
外面的人不再敲門。
下一秒，一隻拳頭砸穿門，木屑亂飛。
本該是門鎖的地方變成一個碩大的洞，洞裡出現一對眼睛眨啊眨。
接着那人幾下将門撕碎成四五塊。
高出門頂的身體低頭鑽進來。
“賈書生。”
是熟人，有救了！付芮雙眼冒出驚喜的光。
來者淺笑，進來後目光就一直沒從付芮臉上轉移。
“你認為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殘缺半小臂的臂膀圈緊她的脖子，不給她往前跑的想法。
瓊尹側頭貼她右耳輕輕問。
付芮求救的眼神投向賈書生。對方這才把目光轉向瓊尹。
他正要動。
“小心她的命！”
瓊尹貼着付芮更近，眼睛打探賈書生身後有沒有其他人。
沒有人。估計是對付那修女。
賈書生眼一掃付芮腰後半露的銀光手槍，甚是不屑地壓低眉毛。
“交出人。免你一死。”
傲慢的語氣惹得瓊尹不爽快，但她沒有表露在臉面。
“砍下你的手臂，再帶我去飛船。”
她講出兩個要求。
賈書生不打算拖延時間，再中一槍也好，兩槍也罷，隻要付芮還剩一口氣，他們就能救活她，比之前更生龍活虎。
蓄勢待發之際，瞧瓊尹摸着後脖，冷中透狠的眼神直視他。
“我把它扯下，也會爆炸吧。”
賈書生收回一切行動。
見此，瓊尹黝黑的大眼睛顯露得意之色，可随即又變成兇光。
“把你的手砍下來！”
賈書生攤手示意自己沒有工具。“我需要一把刀。”
她除了一把槍，哪有什麼刀。
槍？也不是不行，但不會給他。
“你，把手舉起來。不要耍花招。否則我們跟着房子一起炸飛。”
她擡起槍，指揮賈書生趕快伸出一隻手舉高。
不知賈書生是舍不得手臂，還是老眼昏花，動作遲緩猶豫，雙眼卻深深望着瓊尹。
瓊尹料他定在耍花招，不給對方任何機會，槍口迅疾對準手臂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噗嗤！
皮肉撕裂的聲音。
付芮後背感受到溫熱的液體，圈住她脖子的臂肘松弛。她好似被人推一把，扭頭回看之際，身體又落入賈書生寬闊的懷裡。
她看到，瓊尹血紅的胸口鑽出一隻五指并攏的手掌。
手掌的主人，幽幽站在瓊尹身後，死水般的雙眼沒有因殺戮引起任何波瀾，仿若捅穿的隻是一張無用的廢紙。
手掌利落抽回，力道帶倒瓊尹。
瓊尹砸在座椅上，又翻倒在地面。
鮮血流個不停，她現在是進氣少出氣多，隻能幹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心有不甘地望着悄然無息偷襲她的人。
偷襲者跨過瓊尹，走向賈書生他們。
“付銳！”
付芮語氣滿含憤恨。
來人走到付芮前，對她氣狠狠的敵意視而不見，睥睨她兩眼狀态，随後發令：“趕緊把人帶回去。冰人還等着我們。”
賈書生望望地上的瓊尹，将人交給付銳。“我跟她還有未了結。”
付銳兩手抓緊掙紮的付芮，點頭表示允許後，強拖着人走出去。
“放開我！你們把安甯兒怎麼了！”
喊聲逐漸遠離房間。
賈書生幾步走近瓊尹，他先是高高站着凝視瀕死的瓊尹，幾秒後，又半蹲，他說：“我真佩服你的執着。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躲過一切，找機會離開監獄。何必來送死。”
軟癱成一團的瓊尹，臉無血色，胸腔漏氣。她将全身的生命力集中在瞪人的眼睛。
視線慢慢落在他手臂上。
“我不能把它給你。”他擡起手臂，“用它的地方很多。”
血色的胸脯起伏波動加快。
“我是真的可以免你一死。你卻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