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是冰,遠看也是冰,狂暴的風雪肆意橫行。
付芮壓下頭,頂着風,環抱雙臂步履蹒跚。
一陣能撕裂臉皮的寒風忽然将她吹倒,身體不受控制地在冰面上翻滾,最後落入一個深窟。
人趴着,頭朝下,猶如坐滑滑梯,速度極快,穿梭甬道左拐右拐,磕磕碰碰,終于跌撲在凍冰層。
她爬起來,頭猛地撞到冰塊,緊抓着褪色金屬手鍊的拳頭揉揉頭頂。
低腰打量環境,得知自己困在一處低矮的冰洞裡。
前方,有微光浮動。
她摸索着能冰掉指頭的牆壁,向微光靠近。
走動中,腳踩到一根硬東西,她擡起腳,往前踢一踢,那硬東西骨碌碌不知去向。
她當做是什麼石頭,目光追蹤着微光繼續走。
距離幾步,她發現那微光是一處洞口。
另一面肯定有光源,或許是出口。
她費力地鑽出洞口,視線豁然開朗。
藍色的星星!無數個星星。
它們坐落在上空,發出的光芒照亮地下冰窟。
目光下移,轉一圈,她眼裡露出震驚。
比體育館還要大的場地,四周布滿大大小小的洞口,這些洞口通往未知的區域。
安甯兒會在哪兒?她該怎麼找。
付芮環顧洞穴,有些犯難。
此時,她發現剛剛還冰冷僵硬的四肢變得柔軟,伸手臂,抻腰,拉長腿,身體逐漸暖和。
望一眼上空的藍色星星,不知是不是它們幫的忙。
避開前方比人高的水晶冰珊瑚簇紮地,走向一處最近的洞穴。
她猶豫不決,進去後還能能走出來嗎?
洞口坐着一抹虛影,她小心翼翼靠近,對方背朝外倚靠穴壁,頭發長卷,身上披着一套研究員外套。
安甯兒?!
腳向前,踢飛一塊碎水晶。
碎水晶撞擊安甯兒座下停止。
坐着的人如驚弓之鳥蹦起,朝洞穴深處逃跑。
她連忙追上,邊跑邊喊“安甯兒。”
前面的安甯兒左肩低右肩高,好像左手臂受了重傷,垂吊甩動。
手斷了?付芮内心染上擔憂。
“安甯兒,别怕,是我,付芮啊!”
安甯兒沒停止。
她們二人你追我逃,絲毫沒注意到上空藍色星星越來越稀,最後來到另一片新天地。
新地方雖寬闊,但昏暗,不如之前的地方明亮有溫度,并且空氣散發着惡臭。
安甯兒跑累了,停在原地。
付芮皺眉捂住鼻子,嘴張開用力呼吸。嗯!臭味辣嗓子。
她墊着腳尖,輕輕挪移,靠近安甯兒,手伸前對準肩膀探去,結果探空。安甯兒一下子蹲坐在地上,頭埋膝蓋抱成一團惶恐不安。
“安甯兒你别怕。”她有些奇怪,安甯兒遭遇了什麼會怕成這樣。
思來想去,濃重的擔心占據頭腦。
她蹲下來,張開雙臂,想從後背擁抱。
“你看,這是什麼?”
手繞過臉前,甩甩手鍊給安甯兒聽金屬撞擊聲。
膝蓋裡的頭聳動,悄悄擡起來,亂發遮掩的臉看不清五官。
付芮趁她注意力放在手鍊上,胸膛貼上後背,另一隻手剛環抱上。
忽然感覺不對勁。
安甯兒怎麼會瘦骨嶙峋的,還有這左手臂,怎麼軟的跟沒骨頭似的。
胸膛被一雙手推開,她屁股超後跌坐地,手鍊甩落一邊。
空中寒光閃電擊來,經過跑遠的用四肢攀爬崎岖冰壁的安甯兒,照出對方半張歪曲不似人類的醜陋臉。
她不是安甯兒!
付芮雙眼剛剛露出驚愕,一把細長的冰柱瞬間插穿她大腿,柱頭釘入冰地。
突如其來的襲擊,令她重心不穩,身體搖晃兩下。
手反射性握住冰柱,緊接着發狠折斷,顧不上痛,迅速跑進掩護體。
大腿處,體溫融化冰柱的水流淌傷口,染上紅血繼續蜿蜒流淌,腳踩的地面很快彙成小泊。
扒着掩護體邊緣,一雙眼仔仔細細地環顧四周,不敢遺漏任何的角落。
敵在暗,她在明。
剛才的假安甯兒必是一個誘餌。
眼神追蹤假安甯兒攀爬的地方。
一路向上,終于讓她發現假安甯兒,對方身邊還站着一個人,一個異常瘦長的男人。
眼微眯。
她瞧到,瘦長的男人臉一擡,像似與誰對視。
那對視的方向,是她後方!
頭皮發緊。
身體下意識撲倒在地面上。
頭上方立即響起冰塊碎裂的聲音。
碎冰渣紛紛散落。
她側臉斜視,半米長的冰柱筆直紮入冰石。
他們還有同夥!
她果斷向前爬,身下鮮血拖拉一地。
付芮東躲西藏,冰柱,冰石塊不停地砸在她身邊,他們就像裝了監視器,總能找到她的身影。
一塊三角區域,頭頂上橫躺着一塊天然冰石,她躲在裡面,獲取短暫的喘息。
身上撕下一塊布,包紮大腿。冰柱早已融化消失,隻有小兒拳頭大的傷口豁開着。她邊裹着大腿,邊想着那些襲擊的歹人。
四個人?五個人?他們是誰?明明可以殺了她,卻多次故意放過她。還嘻笑個沒完,叫人讨厭發毛。
咚!
頭頂冰石傳來人跳下來的聲音。
打結的雙手停頓。
她屏聲斂氣提耳傾聽動靜。
嘻嘻,嘻嘻。
該死的笑聲又來了。她眉頭狠狠折皺。
頭上的腳步來回走,走到邊緣時停止,接着一雙枯瘦如柴的手向下摸索着。
她握緊手中逃跑時折來的短冰柱,目光炯炯。
要是敢低頭,她就給他臉上戳一個大窟窿。
冰尖慢慢對準預判的位置。
黑柴手不動,然後縮回,接着頭頂響起匆忙跑動的聲音。
安靜片刻後,付芮又等了十分鐘,估摸着他們走遠後,謹慎地靠着牆壁移到入口,擡眼觀察上下,沒有異常,她放下心,回憶方才驚鴻一瞥到的其他洞穴。
借着暗淡的星光,目測去往其他洞穴的路徑,心裡默默記着。
深呼一口氣,甩起兩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