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特是獨自一人出來。她狀若無意地望一眼他身後。感受着通道深處斷斷續續跳動的微弱脈搏,人還活着。
“徐皖賓對我從來不以哥哥自稱。這個你應該在他腦子能獲取到呀?2号。”傑特故意咬最後兩字重音。
她讨厭地瞥對方,可對方偏不識相。
“實驗室裡你是2号,在冰窟你又是2号。”傑特咧嘴笑得陰氣。
他彎腰側頭,奇特地打量她的藍眼睛。
“你的紅眼睛呢?初次見面,我還以為你是小妧,差點沒把你殺了。”
小兔揚眉輕瞥他一眼,“是我們差點沒把你殺了。”
傑特臉上表情停滞一秒,轉而變得陰郁。一個深呼吸,起伏胸膛,還是有些痛。他不做聲色地掃視2号和她身後的小天。
不能讓他倆再聯手。
上次他不清楚2号的底,以為對方是個隻有精神控制能力的嬌弱小姑娘,一直專心對付她的金屬傀儡,萬萬沒想到小妧的能力會出現在2号身上,總是時不時阻斷他的行動能力。
這次他絕不大意。
走出洞口就沒動的雙腳掩蓋長褲下,化作分叉的森白色樹根深紮地底,悄然延長埋伏他們腳下。
“你倆找我做什麼?”
“找你合作。”
傑特眼裡流露訝異之色,十分好奇她口中的合作。
“你不是要做冰窟之主嗎?我可以幫你。”
傑特給了她一個不信任的冷笑。
“我看你是不明白坐上冰窟之主代表着什麼。”
說完,甩長尖手直刺她臉來。
一旁守護的小天閃身擋在前面,掌下滑出刀抵擋。
見對面如他所預想中計,藏在地面下的白骨繞後破土而出,快準狠襲擊2号背部。
小兔敏銳瞧出傑特越過身前小天看她時,眼中轉瞬即變的異樣。她立即意識到身後有危險,身子往左一偏,一根骨節尖叮當紮進小天後腰金屬殼,同時她的腰側傳來刺痛。
沒有如願紮死人,傑特也不慌,順勢圈住2号腰高高吊起甩到身旁,随後立刀刃般薄掌橫在脖子上。
小兔瞪大眼斜睨利器,“隻有進入核心區域才能成為冰窟之主!你要是把我殺了,你就永遠也進不去。”
傑特停止要抹她脖子的動作,半信半疑:“把你殺了,隻剩下我一個候選者,不就能穩坐冰窟之主了。”
“你錯了!甄别候選者隻是第一步,第二步需要三個人同時啟動三個門,進入核心區域後,有一個叫阿陀的外星人會出現,到那時才是正式競争冰窟之主。”
她一口氣說完徐皖賓大腦裡獲得信息。
三個門?傑特記起他曾幾次在冰谷與窟穴碰見徐皖賓勘察四周的身影。從初次的年輕體态,到現在這副老年人的模樣。
“你拿什麼讓我信你。”他懷疑的神情未松動一下。
“我有證據證明。”
小兔想到那晚在工作間牆壁上看到的地圖。
“是什麼?”
“地圖。就在營地裡。我現在可以帶你去找。”
“好。”薄掌一軟,緊緊圈住小兔的脖子。“讓他走前面。”
小天帶頭走前面,小兔調動洞穴内的徐皖賓,卻沒感應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在縮短。
傑特看她磨磨蹭蹭,心下了然,“他被我捆住了,拿到東西後再回來。”
一路上他們三人中兩人各懷鬼胎,最終抵達營地。
十幾頂帳篷寂靜地伫立在寒風中不動,從遠處看,就像一塊小型野墳堆場。
傑特将徐皖賓帳篷收刮一遍後,推着小兔二人走出。
出來後,小兔的眼睛轉溜一圈周邊的環境,沒看見付芮。
“第三個候選者是誰?人在哪裡。”
圈住脖子的手收緊,她整個人往傑特胸前帶,頭頂陰氣重重的雙眼睨壓而來。
“付芮。就是你在這裡要殺的人。”
她随手指向遠處斷裂的冰層邊緣,眼尖地看到有根眼熟的短鐵管,突兀地立在一片平坦冰層上,鐵管根部系挂着一條布左右搖晃。
“看什麼呢?”傑特見她長時間凝望着一個點不動,順着方向去看,同小兔一樣發現短鐵管。他催趕着人上前。
走近邊緣處,他們二人伸脖各探出個腦袋俯視。
由不同人的衣物或是被子撕裂擰成一股繩的布條,直直垂入深不不見底的冰層,最後連布條也看不到垂挂在哪個位置,隻是偶爾被底下的風吹偏。
“我們下去,找付芮。”小兔突然說。
傑特防備地看她,看起來很不贊同。
她沒有回視,眼睛盯着布條:“我們得找到她,讓她配合我們打開三個門。”
傑特忽然一笑,将她一點一點扯到身邊,推到另一個方向,是回去的方向。
“回去。”
小兔摸不清他的想法,命在他人手,不得不低頭。
三人進入冰刺地帶,走在前頭的小天目視前方,腳踩冒尖新生的冰刺,後面兩人踩着他的腳印前進。
傑特藏匿的洞穴就在附近,小兔低下頭,陰影下的藍眸微亮閃動。
洞口就在幾步之外,傑特這時嗅出一種怪異,這種怪異來自身後。
他回頭,山般的黑影欺壓而來,幾道雪亮的爪子勢如閃電,直戳他後背心窩。
空出的另一隻手抽長往後一揚,接着身體往旁邊躲,卻不想走在前面的小天早已轉身,甩長刀橫刺。
緊急間,他本想拿手中的人質小兔抵擋攻來的長刀,可三個人才能打開三個門的念頭一閃而過,隻好放開小兔,張手接刀。
他穩住刀後,抽空後看是誰偷襲他。
比尋常怪物還要龐大的身軀,長毛又黑又亮,較為秀氣的白臉,張開兩個沒有眼白的黑眼睛。它垂下高高的腦袋,低眉擡眼祈求般望着身旁小兔的手,好似在邀功。
他們是一夥的?!
傑特恍然大悟。
手上的刀一旋轉抽出。
小天利落收刀,一個大跳,高高躍過他的頭頂,落在小兔右邊,下蹲露背等待人上去。
小兔爬上背後,斜眸一瞥傑特,他們幾人一前一後離開。
傑特沒有追,輕輕甩動手,劃拉開的深口子緩緩愈合。他直立,目視兩人一獸越行越遠,最後不見蹤影。
目光轉回,落到地上的背包。
手臂延長,手指勾起背包拿到面前,從裡翻出一張折疊多層的地圖。
雙手展開地圖,看了一會兒後又折疊起來。
随後,大步向外走去。
沒過多久,他身後拖着冰石返回,将冰石堵在洞口,伸出指頭對上邊緣露出的空隙,微涼的空氣吹拂指腹。随後,他離開,朝着離此地最近的一個門的方向前進。
不知走了多久,小雪變大雪,大雪又變小雪,他終于來到一處看不出是門的石碑。
石碑高三米,寬一米,表面結一層霜冰,無任何花紋或其他痕迹,平平無奇。
他再三确認地圖上的位置無誤,猶豫一下,伸出手掌貼向石碑。
合上的一瞬間,周邊頓時變暗,他整個人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突然的變化,驚得他後退一步,手掌一離開石碑,他又回到原來寒風吹雪的冰窟世界。
身前,石碑表面一隻手掌印慢慢被冰霜吞噬。
他鎮定心神,為印證所想,再一次掌貼石壁,黑暗眨眼間覆蓋天地。
他眼觀四方,除了身前一步之隔的泛滢滢之光的石碑,再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一絲聲音。
站定幾分鐘,石碑上出現三個迷你小石碑,一個發光,兩個顯示灰暗。
看來,他們沒撒謊,必須要三個人。
掌壁分離,退出黑暗。
重新拿出地圖,沿着路線到達下一個門,如法炮制貼掌想進入看看裡面,是否有什麼區别,然而周邊環境不變。
他進不去。
站在原地思索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