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亮光緩緩降弱。
“一個小女孩和一個全身鋼鐵的男人,他們應該在一截封閉通道裡。”
一說完,被安甯兒捏住的手傳來微微收緊。她以為對方是在擔心,回頭小聲安慰一句。回眸間,安甯兒凝重而冰冷的表情收盡眼底。
“這個簡單。”阿陀說。
他的眉頭上一點單獨發光,接着手對空氣一滑。
碩大的無框畫面出現。
畫面裡出現坐靠在牆壁的小兔,她擡眼與高大威猛的黑士兵面對面對峙,一旁是背對他們筆直站立的小天。
“是他們。”付芮問阿陀,“我在這裡可以直接控制通道嗎?”
“可以。不過我要先給你開竅,讓你了解整個飛船,每個角落的細節。”
付芮躍躍欲試,身後的安甯兒突然用力往後扯她的手腕。
“怎麼了,安甯兒?”
安甯兒摸着自己完好無損的脖子,意味深長地看着她。“付芮,你想知道我是被誰襲擊的嗎?”
“當然。”表情瞬間變得肅穆。
安甯兒脖子裂開如冒血泉的一幕,到現在想起來還是疼徹心扉。
“到底是誰!”她恨恨咬牙。
“是小天。”
“小天?!”
安甯兒的回答如晴天霹靂。
她想不通小天為何要這麼做。
安甯兒看出她的不解,慢慢說出自己的想法。
“或許是有人在控制他的行為。我經常殺人,見過的殺手太多,他們殺人時,眼裡都含着無法掩蓋的戾氣。可他眼裡沒有任何情緒,就像……受人控制的傀儡。”
一邊的付芮久久沒吭聲,安甯兒轉眼看。發現對方瞪大眼盯着她,臉上表情驚上加驚,這種吃驚是對她。
經常殺人……
見過的殺手太多……
安甯兒不是救濟苦難人們的修女嗎?
付芮的表情多變明顯,安甯兒總是能看出她的想法。
“我的身份有些複雜,後面再解釋給你聽,好嗎?”
她緊緊抓住付芮的雙手,此時心裡很怕雙方之間産生不易解開的誤解。
抓住的雙手被付芮反握。
“我相信你。”
修女也好,殺手也好,都不會改變安甯兒是她心裡的那個人。
“如果小天是被人控制,那背後操控手是誰?”
付芮發問,腦子裡已有一個人選。
付銳。
小天說他是帶着妹妹逃出實驗室,而這個是付銳早就準備好的謊言,他真正目的是,為了進入外星藍人的基地,順便幹掉她。
“你們可以問他。”
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響起。
她們看向聲音來源。
空間中心高台,不知何時立起一道光柱,一個渾身發藍色光暈的白發女人高高懸浮。
她跟其他藍光人不一樣,有具體美麗的人類五官,凹凸有緻的身體披罩一層淩波閃閃的朦胧紗衣。
“請問,你是誰?”付芮問。
“她就是先導者。”阿陀閃出來解釋,藍色的腦袋迸出一股引以為豪的敬重之光。
先導者手一展,旁邊又出現一道光柱。
裡面漂浮着閉眼男子,膚色蒼白到發灰,身形瘦長如鬼影。
“傑特……”他怎麼會在這裡。
先導者神聖卻透着疏離的表情不變,手一揮,傑特睜開雙眼。
“他或許可以給你們答案。”
付芮走上前,仰頭打量傑特混沌無知的雙眼。忽然她一轉頭看向先導者:“為什麼你覺得他會給我們答案?”
她的眼神凝視先導者多一秒。
“你肯定知道。”
先導者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慌亂。
“是的。”
這位先導者居高臨下的眼神猶如悲憫的神仙,她沒有過多廢話,手朝傑特頭部一抓,抓出一團光,接着向她們輕緩送去,眼前,光投射出一塊無邊框虛拟屏幕。
屏幕裡的畫面是第一人視角,此時正在跟一個黑長毛大怪物打鬥,背後是小天正抽刀砍向安甯兒。
“這是他大腦提取出的記憶。”
阿陀在旁解說。
畫面一花,場景倒放。
最後停在傑特發現是小兔在控制徐皖賓與他對話。
她們不僅都知道傑特所看,所聽,還能知道所想。
付芮看完全部過程,餘光瞟向另一屏幕的小兔。
小兔?2号?小妧?
根據傑特記憶的過往,她們是一對人工合成的混種姐妹花。姐姐小妧擁有意念控制他物能力,妹妹小兔也是控制能力,但是針對精神方面。
她們都是怎麼來的?
無框虛拟屏幕仿佛能聽到她的心聲,自動倒退時間,快速倒放的片段中,經常與傑特打交道的研究人員逐漸變得年輕。
倒放停止,畫面有些灰暗,像是躲在什麼地方,陸陸續續的交談聲音透過縫隙傳進耳朵。
「哥哥在跟誰講話呢,神神秘秘的。」
——“哎,那兩姐妹前兩天同時出現異能,還都是控制能力。你那兒有結果嗎?”
一個女人說。
“還沒有,隻是,最近他骨頭關節疼。”
「骨頭關節?誰?我好像最近确實莫名的疼。難道是說我嗎?」
“那你可要抓緊了。”女人說。
男人幹笑兩聲,轉移話題:“那姐妹倆不愧是付芮基因組合而成,才三歲就開發出能力,速度真快。”
女人也笑起來:“付芮可是自然結合的完美體,付老大提取到這完美體的基因可費不少功夫。”
“是啊,付老大的親大哥脾氣倔得厲害,聽說,為了要帶走親侄女來實驗室,兩兄弟大吵一架,付老大硬生生挨一頓打。後來他們便斷了聯系。”
“能不挨打,要是誰帶走我女兒做實驗,豈止毒打,恨不得扒皮抽筋。”女人似有感觸,有些咬牙切齒起來。
安靜幾秒後,響起拿文件的聲音。
女人說:“差不多到點了,我還要上報這些文件。徐皖賓,你趕緊努力努力吧,可别真把他當親弟了,他跟你我終究不一樣。上面同意你負責養,是為了将來的計劃。害,走了走了。”
高跟鞋哒哒,門被打開,鞋跟聲慢慢沒了響。
「什麼意思?那個女人到底說的什麼意思。是在說我吧,一開始不是說什麼付芮,姐妹花誰誰嗎?為什麼最後提及我跟哥哥。頭好悶,有點暈,有點痛……哥,你是要抛棄我嗎?」
——畫面至此中斷。
小聲的呻吟吸引付芮她們的目光。
小一圈的光柱裡,傑特身體扭動掙紮,似乎方才記憶裡的痛苦延伸到現實的身體。
先導者手一擺,光柱白芒大放遮蓋傑特身軀,随即細成一條線消失在空中。
“他去哪兒?”付芮文。
“送到需要他的地方。”先導者面部微微散發柔光。
付芮還要問些什麼,被先導者打斷,目光伸向另一塊屏幕。
“你要救她出去,還是一直困在裡面。”
付芮跟着去看屏幕裡的小兔,靜言沉思。
一隻手悄悄握住她的手。
回望身後,與安甯兒淺色溫柔的眼瞳對視。
“救他們出來吧。冤有頭債有主,他們跟我的恩怨由我來解決。”
付芮點點頭,轉開眼神示意阿陀。“給我開個竅。”
阿陀雙手合攏,再緩緩向兩邊拉開,一條藍色蚯蚓扭來扭去。
他正要送入付芮眉心,卻聽付芮對安甯兒說。
“我可以讓他們出來,但是他們對你做的事,我絕不會一筆勾銷。”
說完,藍色蚯蚓滋溜一下鑽進她的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