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接上身體知覺,發現溫度下降,甚至低于人類正常體溫。
快速收刮一圈大腦。
如她所料,小天玩脫了。
一雙大手上下亂拍身體,甚至站起來又是蹦蹦跳跳,又是甩頭甩四肢。
咚!
小天鋼闆身體撞到黑色牆壁,又向前摔趴下。
他開始四處打滾翻碾。
小兔感受到有黑點突破脖頸,進攻大腦。
可不能讓它們吃掉小天的血肉大腦啊。
她想幫忙,卻發覺自己隻是鑽進人家身體的飄渺煙霧。
正當她焦急時,一股濕意源源不絕滲入鋼鐵之軀。
水?
她借小天的眼看向手臂。
一條筷子粗細的水流如靈活的舌頭,大口大口追逐吞吃黑點。
她順着水流的來路,望向黑色不鏽鋼的牆壁,此時它表面如同人類皮膚出汗般滲出水珠,這些水珠滑落在地面,彙聚成細流,蜿蜒爬上小天的身體。
不一會兒,全部的黑點被包裹在水裡,運送出身體,停聚在一片空地上慢慢彙成大水球。
她退出小天意識,眼前瞬間陷入黑暗。
一小會兒時間,有人抱着她起來。
這時,他們的身後,傳來門打開的聲音。
“有通道。”
小天說着半抱半扶她,轉過身朝前走去。
兩人穿過窄門。
冰冷濕滑的門框擦過小兔的手臂,她一震,腦海閃過冒汗的鋼鐵牆壁。
這牆給人感覺是個活物。
一股惡寒冒起。
“冷嗎?”小天問。兩隻環住她的手臂抱地更緊,沒有溫度的鋼鐵慢慢升溫。
她忍不住貼靠地更近。
擡起血糊的雙眼瞎看前方。
“小天,等我們走出這裡,你願意帶我去帝國嗎?”
身邊一片寂靜,一小會兒後,嘴裡說出的話,澆冷她的心。
“我們回實驗室,他們會治好你的眼睛。”
“我不要!回到那裡跟瞎了有什麼區别。”
尖聲過後,隻聽撲通跪地聲,來自小天壓抑的痛苦叫聲由大變小。
她再次鑽入小天的意識,雙膝一陣冷硬,上身挺直,兩邊的手重重垂落。
頭不知覺昂起,看到屬于自己的冷臉。
秀氣的粉唇一張一合,周身回響她的聲音。
“小天,你讓我很失望。放開對你的控制,就是對我的嘲笑。”
她穿過小天的雙眼,看見自己的臉上居然流露出一些難過。
撇開視線,看向長窄的黑色通道。
“抱我。”
男音和女音混在一起。
鋼鐵之軀咔嚓動彈,折腰抱起她嬌小的身體。
她環住小天的脖子,在他耳邊說:“不管你願不願意,這一輩子都要跟着我,俗話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記住了。”
黑色的通道仿佛永遠沒有終點,他們二人每走到一半,腳下的通道就會延長一段。
或許有拐過彎,或許一直走的是直線,他們誰也不知道。
直到最後一段通道,沒有新的延長路,盡頭是一個門。
人一靠近,那道門向上擡起,沒入門框内。
跨出門,她發現二人站在一塊花瓣外型的巨石後。
目光放遠,向下俯視。
一圈一圈同樣花瓣外形的巨石,呈階梯式錯落,從高到低排列下去。
越望越眼熟。
就像巨大的一朵石蓮……
!這不是阿陀所在的蓮花空間嗎?
靜谧灰暗的環境,稀碎聲音飄蕩而來。
小天的眼神自動調節光線。
她清晰地看到,石頭包圍的最中心圓空地,幾個黑黢黢的人影站在原地不動。
是付銳他們。
一排黑士兵中站出來一個,後腳剛跟前腳合并,他的身體忽然崩塌,裝備掉落一地。
微光下,飛蚊般的黑點各自散開後,又聚攏在一起,朝地面筆直墜擊。
距離太遠,看不詳細。
遠景畫面邊緣忽然顯露一圈可上下滑動的數字,數字向上調大,畫面放大數十倍。
長長一條由黑點組成的黑煙,正在賣力鑽地。
地下是有什麼?
她心下疑慮,眼一偏,看到背對他們的付銳身影。
觀察一段時間後,發現付銳背影居然一直沒動彈,是太專心緻志地盯着手下而沒有動?
又靜察半小時。
她嗅出一絲不對勁。
小天帶着她轉移位置,一個剛好能瞧到付銳正面的位置。
隻見對方微低頭,眼眸幽深靜谧,整個人仿若抽去魂魄。
以她對付銳多年的接觸,付銳絕不露出一絲毫無防備的模樣。他總是那麼鎮定沉重,胸有成竹。
遲疑不定的時間裡,她緊密盯着付銳的視線,窺到一點異樣。
每站出一個士兵之前,付銳黯淡的眼珠都會閃動一下。
好似在傳達命令。
小天的手撿起一粒石子,朝付銳遠遠抛去。扔出去的一瞬間,她跟小天快速換一個地方。
石子砸在地上發出不小的聲音,彈飛到付銳腳下。
他們一行人卻好似沒聽見,行動不變,付銳的眼皮都沒擡一下。
機會來了。
她透過小天的眼,眼神凝視着付銳背影。
……
屏幕裡顯示:一大片巨石陣,一道影子靜悄悄穿梭其間。
巨石高聳的陰影一塊一塊遮掩人影,有時他會消失一會兒,有時又會出現一瞬。
最後徹底銷聲匿迹在屏幕的一角。
“你想要了解你父親的過往嗎?”
付芮抽出神來,沒有第一時間看突然出聲的先導者。
“沒興趣,與我無關。”她表現得很無所謂。
“那你想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嗎?”
付芮沉默在晦暗下一會兒,轉臉朝先導者深深看着。
“為什麼在這個時刻談起我的身世。”
“用人類的話解釋,讓你認祖歸宗。”
“認誰的祖?歸誰的宗?”付芮瞠大眼,太陽穴鼓鼓跳。
一個她不想知道,但又想知道的秘密就要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