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人搶了擊殺，好歹雙頭蛇這下子徹底死亡，金雪柳松了一口氣，将破損的長刀抛在一旁。

她走向雙頭蛇，眸光忽然頓住，楊二手中殺死雙頭蛇的那隻箭，似乎覆着一道陌生的法力。

她定定看着楊戬：“你入了道？”

楊戬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雙手，他的法力就這麼出來了？他剛才隻是在想，一定要殺死這條蛇。

這條蛇妖剛出現時，他剛好就是第一批被蛇妖卷到河裡的，好在及時被周琅撈上岸，上岸後被雙頭蛇拔掉的箭剛好就落在他旁邊。

他拿着箭緊盯着水上雙頭蛇與金雪柳的對戰良久，雙頭蛇倒下的時候他突然福至心靈，總覺得雙手存着一股熱浪，他便順遂心意，将其發揮出來。

“好像是……”楊戬愣愣地回答金雪柳的話，忽然有些磕磕巴巴：“但我又忘記剛才那種感覺了。”

站在他身前的人，白衣玄裳，裙裾飄搖，但衣服上仍然如同那一晚雨夜般染着污血，不同的是她臉上的黃金面具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掉，她的廬山真面目昭然顯露在他眼裡。

她遠山煙眉，粉面桃花，右臉宛如美玉無瑕，但是她的左臉則像是流動的岩漿，甚至還閃着火光，與另一邊臉形成強烈的反差。

“怎麼？被吓傻了？”金雪柳注意到他盯着自己的臉，似笑非笑，朝他靠近幾步。

“沒有。”楊戬連忙說道，内心卻不由探究她的臉為何會變成這樣，活像個鬼面修羅，是誰傷的她？

金雪柳嗤笑一聲，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糾結，轉而問到：“你的法力還能不能再使出來？如果我猜得沒錯，水是利你的五行，趁着現在你可以試着穩固修為。”

“我試一下。”楊戬嘗試找回之前的感覺，但不知怎麼地，他的心裡一團亂麻，根本沒辦法集中注意力，隻感受到耳邊的風聲蕭蕭，清涼的河水圍繞着他，血腥味彌漫。

他心緒不甯，猛地睜開眼，入目的是混着血水的河水波瀾，而自己則騰空立在河面上，無所依靠。

意識到這一點，他渾身打了個冷顫，感到小腿似乎在抽搐，緊接着撲通一聲掉到河裡。

“屏住呼吸，用你的法力控制水流。”沒想到那麼好的入道之始，他還能發生溺水的慘案，金雪柳哭笑不得，鑽入水中拉住他。

“我控制……不了，嘩嘩嘩……”看到金雪柳，他下意識想解釋自己的現狀，結果嘴裡面被狂灌進一大口河水，還混着一些泥沙，他差點翻了個白眼。

金雪柳看着他使勁掙紮毫無章法，法力紊亂無法疏導開，有些無語，看樣子還得給他做人工呼吸。

她劃開水波，抓住他的肩膀，緊急給他渡了一口呼吸。

楊戬終于緩了過來，任由她的法力渡過來，随着她劃好的路線運行法力。

不一會兒，兩人沖出水面，楊戬整個人靠在她的肩膀上，喘着氣，超小聲說道：“我會繼續練習……”

“你殺死雙頭蛇的那一箭是從本心所處，是本真之道……是個好開端，努力當然是要努力的。”金雪柳瞥了他一眼，好心提點道，但修煉是自己的事，她也隻能言盡于此。

金雪柳收住話頭，朝着河面上漂浮的雙頭蛇身體施展法力，楊戬離她很近，恰好發現她在施用法力時，臉上的岩漿某一瞬間飄起了灰燼。

他眨眨眼，那灰燼……是他眼花了嗎？這不尋常的一場總是讓人有不安心之感。

而後他的目光不經意間移到她唇上，又默默移開。

而正好在這時，雙頭蛇的屍體也化作黑色的煙灰，撒在河面上，金雪柳的手中出現兩顆珠子，一顆自然就是溯遊珠，而另一顆則是雙頭蛇的内丹。

“好在溯遊珠沒有太大的損耗。”即使如此，金雪柳語氣中仍舊帶着幾分惋惜和心疼。

楊戬對這溯遊珠感到好奇，畢竟它曾在鲶魚精的發難中力挽狂瀾，而且這條即将迎來雷劫的蛇妖能為了它如此瘋狂，足以說明他的不普通。

但是他忍着沒有問出來。

原以為沒機會知道它的來曆，沒想到他們剛與部落的衆人相聚，便聽到金燃青問起。

彼時金燃青的眼睛被雙頭蛇吐出的黑霧噴中，眼睛失明，金妤白正在給她醫治，預計大概三個月才能重見光明。

金燃青心情煩悶，聽到金雪柳把雙頭蛇滅了取回溯遊珠，狠狠出了口惡氣，便拉着她問道：“大巫，之前光顧着問你在蜀都的見聞了，所以這溯遊珠到底是什麼來曆？那條蛇為了它簡直不擇手段！”

金雪柳沉吟一聲，正在想怎麼講這事情經過，金燃青卻等得急了，胡亂往前莽撞，差點把盛着藥的碗弄翻。

金妤白有些心累，彈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坐好，先把藥喝完！”

金燃青拗不過她，一邊喝藥一邊怒罵那條蛇。

“好了，事情是這樣的。”金雪柳清清嗓子說道：“是一個神秘人送我一張風雲拍賣會的邀請函，說裡面有我需要的東西。我本來對拍賣會沒興趣，那神秘人便說風雲拍賣會是一些天上的神仙偷偷舉辦的，即使是天上最廉價的寶物，在人間也能掀起腥風血雨……好奇之下，我就去看了看，倒還挺像一回事兒的，不過我的預算隻能拍下這顆沒人要的溯遊珠。”

她一直把這裡當做一個低魔世界，修煉飛升是入道之人的目标，這還是第一次在旁人的口中聽到神仙下凡，還偷偷開辦風雲拍賣會……聽着像是那人胡謅亂編的，既是神仙下凡，至于那麼寒酸嗎？

拍賣會上是有許多她沒見過的名貴草藥，但是一壺不怎麼好聞的酒、一匹瘦骨嶙峋的馬、一隻平平無奇的葫蘆、甚至一顆快爛掉的桃子都有人瘋搶，把她弄得挺懵逼的。

相比之下還是溯遊珠性價比更高，而且蜀地常年鬧水患，溯遊珠的實用性還在蹭蹭往上漲！雖然不知道神秘人所說的她需要的東西是什麼，但她覺得她的選擇很對。

不過為了保持溯遊珠的神秘氣質，上面這些話她就不吐槽了。

“那神秘人長什麼樣？溯遊珠确實陰差陽錯救了急，不過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金燃青聽完後和金雪柳的顧慮是一樣的。

但金雪柳隻能歎氣道：“那神秘人是個男子，應該挺年輕的，不過披頭散發，手裡拿着魚竿，像是個漁夫，穿着褴褛，顯得十分落魄。在拍賣會之後那個人就找不到了。”

“漁夫嗎？”金燃青思索片刻，忽然間像是悟到了什麼，拍拍大腿：“會不會是當初那個人回來了？”

“你是說那個人？當年也是漁夫打扮，一天能吃下幾百斤魚，又毛躁又傲慢，大巫好心救他，他卻在我們身上下毒咒，其心可誅！他很久沒再出現，這次該不會？”金妤白也想到了同一個人，面露擔憂。

如果真是那人，他實力深不可測，下在她們身上的毒咒至今未能解開，隻怕回來沒好事。

金雪柳卻直接否認她們的這個猜想：“那個神秘人對我沒有惡意，和給我下毒咒的人絕對不是同一個。他說他來自周邦，我有預感以後還會再遇見他。”

三人相互讨論良久，對神秘人的身份沒有談論出一個确切的答案。

楊戬擡眼看向金雪柳，她之前的黃金面具終究是找不到了，面目就那麼展露在衆人面前，衆人對她的模樣似乎都有了解，沒人提到她面具的問題。

他在一旁默默聽她們讨論，對她們所說的毒咒和拍賣會格外在意。他總覺得金雪柳臉上的傷應該就是和這毒咒有關。

而且，聽她們所說，不僅是金雪柳，金燃青和金妤白也中了毒咒嗎？她們以後會不會遇到麻煩？

至于拍賣會……神仙開辦的不知道如果有機會能不能在裡面打聽到母親的消息。

雙頭蛇的事情過後，衆人修築堤壩的進度很快進入最後的收尾階段。

楊戬每天漂遊在河面上，對法力的掌控日益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