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庚回到華陽府後就一直愁眉緊鎖的樣子,雲華沒有說起與玉帝的争論,隻道:“也不知道是哪個聰明人給陛下出的主意,敦助殷商東風再起,真是有夠毒辣,但同時也不為天規。殷商如今仍是天命所在,衆仙扶持她也是理所應當。”
所以她設法讓玉帝免了三年暴雨後,第一件事便是駐守西岐,在西岐,雲華的身份可以讓她名正言順地與周西伯溝通,便利地做到很多事情。
姬周,一代又一代的人做了很多努力,才成長到如此興盛,幾可與殷商比肩的程度,幾天玉帝要使她滅亡,那她也希望姬周能夠逆風翻盤。
戰争,帶來混亂和犧牲,但也總會迎來新秩序的重建和新生。
雲華腦海裡想了很多,忽然楊戬走到她面前,打斷了她的思路:“娘,為了姬周,有沒有我可以做的事?”
“當然。”雲華溫婉一笑,将李長庚和慈航也喚過來:“二郎到軍中曆練,娘希望你能盡快成長起來。大郎善于交遊,招攬人才的任務交給你。至于婵兒,你不是說要開醫館嗎?放手去做即可。”
三人皆點頭應是。
交代完三人的安排,雲華走到屋子外面,看了看藍天,真正的楊婵還是沒有找到,她到底在哪裡?
幽靜的山洞裡,楊婵體内的法力在周身流暢地遊走,不一會兒,她睜開眼睛,飛身飄到蓮池上方。
她輕盈的身姿仿佛蜻蜓一般,在蓮葉上掠過,朝着最中央的蓮花花蕾飛去。
蓮花花蕾頓時冒出金色光芒,神異的蓮火無聲而起,朝着楊婵的方向席卷而去。
楊婵卻也不懼,亦不閃躲,法力越發柔和,虔誠地伸出雙手接住蓮火,任由它灼熱自己的靈魂,令自己的五髒六腑發燙。
蓮火灼燒了她不知多久,卻不見她有半句放棄,仍舊喃喃地向它傾訴她是如何澆灌讓它成長,她像是慈愛的母親,忍受它一切桀骜不馴。
終于它疲軟下來,将她一把推開。
這時池塘裡的一朵盛開的蓮花升起,緩緩将她接住一位男子的身影從黑暗處走出來,嗓音慵懶:“它可不是輕易就能被你感化的。”
楊婵睜眼看他,她與二哥楊戬失散之後便墜入這青冥深淵,差點魂飛魄散。
眼前這位男子長着一張颠倒衆生的臉,眼神卻總是涼飕飕的,整個人像是高山上的皚皚白雪,拒人千裡之外。
初見他時,他身穿灰藍色衣袍,隔着青綠色的火光,陰恻恻看着她散得七零八落的魂魄,像一條潛藏草叢的毒蛇,甩一甩尾巴就能将她僅剩的殘魂打碎。
可是她還牽念着母親和二哥,她不想死還想和家人重聚,她苦苦哀求着他不要打散自己的魂魄,他置若罔聞,身上的氣息越發危險。
她絕望地看着他走近自己的屍體,用青綠色的火光照亮她的臉,嗬嗬地笑着,卻将法力渡到她的身體裡,将她起死回生!
醒來後,她小心翼翼地疏通自己的筋骨,連連向他道謝,但他沉默不言,撿了樹林裡的爛果子回來,搗鼓着酒壇子,飲酒度日,時不時發出可怕的笑聲。
她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和他說話,也不敢靠近他。好在她在他眼裡也像個透明人一樣。
她自己在樹林裡做好标記,采集草藥回來療傷,身上的傷口才慢慢痊愈。
身體好得差不多,她才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找他,他一邊喝酒一邊抱着頭撞牆,氛圍詭異而滑稽。
“請問,你知道怎麼從這裡上去嗎?”楊婵試探着走近他,問道:“我的母親被人抓走了,二哥也和我失散,我還想出去找他們。”
男子仿佛沒聽到她的話,還在兀自喝酒。
沒得到答案,楊婵便在樹林中四處探路,但是這片樹林好像無窮無盡,她永遠也走不到盡頭,還有無數的毒蟲和猛獸,她不得不折返回來。
還在折返的半路上,頃刻間狂風暴雨不止,她咬着牙終于意識模糊地回到男子所在之處。
她抱着渾身濕透、不斷發抖地自己,一聲聲哭泣,發洩堵在心口的情緒。
男子終于有所觸動,讓她閉嘴。
楊婵這時候也不怕得罪他了,馬上怼回去:“我哭我的,關你什麼事?和你的就去吧,酒鬼!”
男子愣住,就在她以為他擡手要打她時,他竟用法力烘幹了她的衣服和頭發。
“……你是神仙嗎?被人關在這裡?”楊婵的身體暖洋洋的,臉色好了起來,便又想着再從他嘴裡探聽出去的方法。
畢竟這青冥深淵中,也就隻有他一個活人了。
他聽到她的問題,臉色特别不好,但還是點點頭,将酒壇摔到石壁上,鬼氣森森道:“等我出去,就把那個人殺了!”
楊婵這會沒被他吓到,而是眼睛一亮,忙問道:“所以你知道怎麼出去是嗎?能出去隻是時間的問題?”
“我被人鎮壓在這裡,等到那個人對我的禁锢失效,就能出去了。”他陰冷一笑,拳頭砸到石壁上,頓時一陣地動山搖,楊婵也被震地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