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淚被彤弓素矰吸收,弓身上出現冰雪的痕迹,它的靈性徹底達成,虛空中出現小雪人的身影。
“千秋……等你很久了。”帝俊與羲和朝着它,異口同聲道。
帝俊最初為它起的名字,原來叫做“千秋”。
新生的小雪人幹勁十足,它睜着漆黑的眼睛,脆聲道:“帝俊、羲和,我會如你們所願!”
畫布上沒有再顯示羲和與帝俊的反應,便黑了下來,戛然而止。
“這邊是我贈與你學習的煉器之道,希望你回去之後好好感悟。”白虎一揮衣袖,将畫布收起來。
随後,她不再繼續作停留,身影消失,四周寂靜下來。
再重新見到光亮之時,金雪柳已經出了庚金傳承地,回到被小金烏圍截的地方。
她下意識地四周張望,沒有感知到敵人,微微松了一口氣。
過了幾息,空氣中出現一道小漩渦,小雪人帶着梅志奇一起出來了。
梅志奇身上的氣息更加深厚了,估計小雪人又送了他好東西。
小雪人雖然整天對他嫌棄,但真要出手時,倒是十分大方。
這不,梅志奇還在傻笑着,口中念着“息壤”——估計息壤與他肚子裡天生長成的空間相融合,獲利頗豐。
小雪人雙手叉腰,一副“天塌下來,有阿秋專門罩着你們兩個的”的模樣。
不過,它忽然歎了一口氣:“被小金烏逃走了,本來還想再和他玩玩的。”
畢竟小雪人天生克制小金烏,有它在,就意味着小金烏暫時不敢來找她們的麻煩了。
金雪柳聽它的話,想起來小金烏為何圍堵自己,驚呼一聲:“不好,也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了?蜀王和蜀後還等着我回去彙報朝歌的情況呢!”
她連忙抱起小雪人,與梅志奇一同飛回蜀都。
到了蜀都上空,她察覺有些不對勁,蜀都裡面沒有以前熱鬧,街上的人少了很多,巷子裡十分寂寥。
她喊了梅志奇一聲,兩人便降落在無人的小巷子裡,出去打聽,沒費多少心思,便聽聞蜀都不久前的狀況。
原來殷商那邊宣布不與巴蜀結盟,卻有一條三首蛟心懷不軌,蓄意挑起蜀周兩地人們的矛盾。
還曾引兩次大洪水,一次差點沖垮蜀都,第二次則帶了兩個幫手,将整個蜀地淹沒,幸有大白龜存在,将大部分想蜀人駝負起來,避免所有人遇害。
街上被問到的人抱着自己的小女兒,哽咽着:“我的大女兒被淹死在第一次大洪水中,隻有我們娘倆活了下來。第二次更為驚險,好多部落就此滅亡,大王身邊的某個近臣,與三首蛟死戰,如今隻剩屍骨。”
聞言,金雪柳忽然心髒狂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那人撫了撫額頭,繼續說道:“今天早上,我和小女兒還去了他的墳前祭拜,我記得他叫作周琅。現任丞相就是那隻大白龜,他和我們解釋過,周琅的琅是一種青色的美玉……”
她眸光中還有些恍惚,說了很多的話,她的小女兒卻低着頭,掰着手指頭玩兒,不發一言。
金雪柳則定立在當場,如遭雷劈,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
她将周琅留在蜀地,本是想讓他發揮他的才幹,為他謀個前程,卻不想回來之後,首先聽到他去世的消息。
她控制住臉上神情,問到丞相府所在的位置,卻沒有立即去找大白龜,而是先回蜀王宮交了蜀國的國書,再次從他們口中聽到周琅已死的消息。
蜀王歎了口氣,語氣中充滿無限惋惜:“他身邊的那條黃犬,更是可憐,比他早走了一步。你們金部落也傳來壞消息,所有人全部失聯……柳巫,你還好嗎?”
蜀王聲音漸弱。
在他眼裡,柳巫為蜀國出使大商,好不同意說服商王,半路上被人堵截,逃過大洪水這一劫難,但是回來連續聽到噩耗,實為悲慘。
金雪柳離開蜀王宮,先是到了周琅的墳前,經過小雪人确認,裡面的屍骨确實是周琅的,他的墳邊還有一隻小墳包,是屬于金麒麟的。
二者的魂魄早就沒了。
她和梅志奇一起默默地為周琅和金麒麟上了香,又轉頭飛回金部落。
金部落果然空蕩蕩的,找不到任何人。
她隻覺一陣陣的頭暈目眩,抱着小雪人,在老巫的房間裡靜坐着。
在金部落長大、生活的場景一幕幕在她腦海中浮現。
小雪人在她懷裡,感知到她的情緒,小雪人也怏怏的,将自己的身軀變得像柳絮般柔軟,默默貼着她。
案上放着老巫用來占蔔的龜甲,龜甲上面裂出來一大道口子,金雪柳拾起來翻看,龜甲的手感十分順滑,一摸就能感覺到它被人時常摩挲,使用了很長歲月。
而在龜甲的地底部,刻着“金無垠”三字,這是老巫的名字。
在這個時代,人們會将制作完成的作品刻上自己的名字,以顯示自己的占有。龜甲是帶着靈氣的器物,最初刻上名字之時刻痕有些硌手,時間久了器物與人的氣息漸漸圓融。
此刻龜甲底部的“金無垠”三字上面也出現了裂痕,似乎在昭示的其主人境況的不妙。
屋檐之外,梅志奇在蜀山各處飛行,同樣臉色沉重,他的很多山林中的精怪好友也沒了下落。
他還聽到很多精怪大聲哭泣,在向他訴苦,身為蜀山山神,他也因為他們的苦難而悲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