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柳将參商劍呼喚到手中,感受着它冰涼的質感,緩緩說道:“或許我可以重新用庚金之力将幽冥之力隔絕開。掩蓋了幽冥之力,神仙也輕易看不出來,到時候就可以放心交付商王。”
馬照影望着眼前神秘的女子,目露感激:“如此甚好!還請一試。”
冥王則有些欲言又止,冷不丁與金雪柳對視一眼,他輕輕避開,又問道:“可是還是可能會有被發現的可能。”
“真慫。”金雪柳口中吐出兩個字。
冥王默默不言。
金雪柳又朝他伸手示意,冥王猶豫一瞬,慢慢朝他靠近。
隻聽金雪柳對他說道:“告訴你一個從九尾狐那裡聽來的天界秘密,要不要聽?”
冥王疑惑地看她一看,想不通冥河怎麼認識九尾狐,還知道天界秘密,但仍點點頭。
金雪柳笑道:“商王是玉帝中意的人間帝王,九尾狐認為他是天命之子。若是土德星君追究,你就說是幽冥山的選擇,反正你就推到商王頭上就行,土德星君絕不會怪罪你。”
冥王眼珠子轉了轉,商王此事他的确聽說過,但他不以為意,以為是從鬼市中傳出來的流言。
冥河如此言之鑿鑿,好像可信?
考慮再三,他輕輕呼出一口氣:“那好,我就信你一回。”
反正冥河就在冥界内,逃不出去。
各方達成一緻,金雪柳便開始将庚金之力傳渡到參商劍上,過了一個時辰,參商劍的劍身被鍍上一層薄薄的金光,網狀的花紋變得複雜。
隔絕了幽冥之力,金雪柳也将循環流轉的法力收了回來:“完成了,收工!”
她将參商劍交還馬照影,轉頭看向冥王:“怎麼樣?這樣幽冥之力就看不出來了吧。”
馬照影将參商劍示意給馬靈耀看,這把劍增重幾分,表面的花紋有所改變,但她鍛制的基本構造卻沒有發生變化,這令她很是高興和激動。
她撫摸劍身的手指顫抖,對這把劍更加珍視。
冥王則猶豫地望着參商劍:“确實感受不到幽冥之力了……”
然而,這把劍給人的感覺更加危險,渾然不似凡間能有的極品……
不過已經鍍金完成,他嘴角抽了抽,不好再多說什麼,隻能點點頭。
解決了這件事,金雪柳不由伸了伸懶腰,沖着馬照影母子說道:“估計你們的路程已經耽誤太久了,趕緊将參商劍送回去吧,不然你們家裡遲遲等不到消息,商王追究下來隻怕要出大亂。”
她又看向判官:“人是你們冥王擄過來的,你送她們一程呗。”
判官征得冥王同意,便帶着他們出了冥界。
隻不過,馬靈耀在離開之前,望着金雪柳欲言又止,想說什麼,但被她催着離開,沒說成,就被判官拽着離開了。
馬靈耀:“……”算了,反正有冥王在,他想說的話也不能讓冥王聽見,隻能祝她好運。
其他人一走,金雪柳又開始變着花樣讓冥王将冥府檔案交出來,她就不信找不到老巫和燃青妤白等部落之人的下落。
這麼大的一個部落,不可能憑空消失,很可能是在三首蛟和弱水制造的洪水中,還摻入了其他勢力。
據她推測,金部落很可能是被某個勢力轉移,或者觸動了某種陣法或禁制。
她要借機查閱冥府所有檔案,從而鎖定方向!
“冥王,怎麼樣?我要對付弱水,冥府的檔案反正都被我看了一部分,這不也是好好的嗎?若我順利找到我要找的人,心裡一高興,順手幫你們冥府整理一下檔案,也不成問題。”金雪柳悠悠地笑道。
“我們冥府不需要你整理檔案,這些生死簿都是後土神祇的幽冥之力凝聚而成,能夠自動生成、自動記錄,自動更新。”說起後土,冥王不由借到了幾分氣勢,挺了挺胸。
殊不知,聽到這話,金雪柳更加認同自己的猜測,要查閱檔案的心更加迫切。
冥王在百般拒絕無效之下,隻能同意,畢竟自己的脖子還被她用勾魂鎖鎖着呢。
金雪柳被他帶到保存生死簿的藏經閣,便解開他的勾魂鎖,專心緻志地查看檔案。
冥王暫時沒了勾魂鎖束縛,渾身輕松,等到從人間界護送完馬照影母子的判官回來,他們倆并排站着,望着風平浪靜的冥河。
良久,他們相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填河!”
沒錯,他們堂堂冥王/判官居然被一位可能剛冒靈沒多久的冥河之靈壓着威脅,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聽說上古時期精衛填海,而且天庭初立時又有太陽星君填平天河迫使弱水歸順,所以他們順理成章地想到,要想處置冥河,可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她填了。
他們行動迅速,執行力很強,當即悄悄給藏經閣設置了一個結界,然後調兵遣将,從泰山山頂上将石頭搬過來,砸到冥河中。
衆鬼忙得熱火朝天。
冥王悄悄地松了一口氣,心想:“很好,這下必然能壓制住她,等她看完全部檔案,發現被鎖在結界裡,已經晚了,到時候她要麼選擇等死,要麼為我所用!”
他臉上喜形于色,這麼美滋滋地想着,心中豪情激蕩,不由大笑起來。
忽然,他身上的幽冥令亮了起來,是土德星君在給他傳訊。
他忽然有些不妙的預感,總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情,不過幽冥令傳來,不管出了什麼事,他都要第一時間回應,于是他快速地自我審視了一遍,确定無異樣,便點開幽冥令。
幽冥令周身随即揚起黑色塵霧,土德星君的幻影便出現在了冥王身前。
土德星君頭戴星冠,身穿明黃色蟒袍,濃眉大眼,高鼻深唇,臉上不怒自威,冥王見到他的形象,不由聳肩低頭。
“我讓你領回去的那個人,你關押好了嗎?”土德星君沒有說客套話,直接問他的工作情況。
冥王心裡一咯噔,原來他把這件事給忘了。
他今日早些時候去向土德星君述職,土德星君在他臨走時将一位被鞭打得遍體鱗傷的黑衣男子交給他,讓他将此人押入十八層地獄,給他上刑,等待星君擇日去找他。
土德星君還特别鄭重地叮囑過他,務必将此人看管好,不得有失,否則他的小命都賠不起!
然而他剛回來冥界,便遭遇來者不善的金雪柳,被她糾纏住,還和她打鬥一番,當時的現場十分混亂……他一時間竟将那黑衣男子全然忘了!
他猛然發現,他完全不記得那黑衣男子去哪裡了!
他艱難地咽了一口水,差點窒息,不過仍保持着淡定:“星君放心,我已将那人押入十八層地獄,靜待星君發落。”
“很好。”土德星君滿意地點點頭:“本座今日正忙,過幾天再與水德星君一起去見他,你安排好,到時候本座自會通知你一聲。”
說完,土德星君果斷地掐斷了幽冥令。
冥王回過神來,驚覺出了一身冷汗,四肢發軟。
不過,冥界與外界的相接處常年禁嚴,那個黑衣男人又受了重傷,決計逃不出去。
想到此,他馬上行動起來,回到冥河邊想要将派出去填冥河的各種鬼魂收回來,全力去找那個黑衣男人。
此時,在成千上萬的鬼魂的苦力搬運下,冥河已經被填小了一大圈,他望着冥河河面,隻能哀歎一聲時運不濟。
忽然,冥河上無風起浪,浪花滾滾而來,向厮殺戰場的千軍萬馬,呼嘯而起,怒拍兩岸!
無數的鬼魂被浪花拍到,被淩空掀起,摔入兩岸的曼珠沙華花叢中。
鬼魂們唉叫的哭嚎聲此起彼伏,浪花也在不斷翻湧!
“發生了什麼事?”冥王的心又提了起來,怎麼偏偏在這時候?
難道金雪柳已經發現自己被困在結界裡,并破開結界出來要報複他嗎?
他這段時間就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
冥河上的風浪中,漸漸凸顯出一位黑衣女子的身影。
她頭上戴着一頂黑紗鬥笠,瀑布般的墨色長發順流直下,落入河水之中,繡着曼珠沙華紋路的黑色衣裙輕靈躍動,充盈着極緻的陰氣與死亡之息。
驟然間,冥界中滴滴答答地下起了黃豆大的雨點。
黑衣女子掀起黑紗,露出冷豔的容顔,她墨色的眸光死死地望向冥王。
“你、你是何人?”冥王心中一凜,顫聲問道。
黑子女子眼中透出痛恨和厭惡,一甩衣袖,沉默無言地沖向冥王。
冥王見狀,連忙抵擋,并召集判官和其他得力鬼差前來相助。
奈何他們剛被金雪柳耗費完勾魂鎖,又受了傷,對付這位黑衣女子的動作更加綿軟,三兩下便被黑衣女子像拔菜一樣,連根拔起,扔到遠處的石壁上。
她處理完前來阻撓的小喽啰,很快帶着狂風暴雨般的水意,沖到冥王身前,黑色水袖緊緊纏着他的脖子。
冥王:“……放開我,我是天庭認命的冥王……”他又被人鎖住咽喉,而且掙脫不開,隻能軟弱無力地用天庭的身份擋住,讓她不要一下子下死手。
黑衣女子沒有再拉緊水袖,嗓音低沉:“快點把填到我身上的那些東西挖出來!否則我就殺了你!”
“你是、呃、冥河……?”黑子女子神态癡狂,對付起他來毫不講道理,他艱難地開口求饒:“你先别急,我馬上把那些石頭挖上來……”
他可以确認,眼前的這位黑衣女子才是冥河之靈,那麼在藏經閣的那位呢?她怎麼敢假冒冥河的身份?
“沒錯!你們蓄意害我,我一定要殺了你們!”黑衣女子痛苦地看着他,手上更加用力:“每日忍受着污濁之氣,還要被你們迫害,我受不了了!都給我死!死!”
冰冷的河水落到冥王臉上,他睜開眼看着冥河之靈凝成一團墨的眼眸,不敢說任何刺激她的話,隻好對她的任何要求都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