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班長說:“不麻煩,錢孟孟從來都不替我們想,别浪費。”
他心底由衷感激班長。他好怕李悅拒絕他,明明是拒絕别人,可這個事是他來做,他也怕聽到他的否定,感覺是在拒絕他。他又有小小的開心,背放松下來,輕飄飄暈乎乎的,和李悅待在一塊兒,哪怕是間接的,有别人在。
錢孟孟給了趙海喬一拳,又笑嘻嘻收回手,他可太懂趙意欲何為。
趙海喬身體躲開,眼睛還看着那人走路的樣子,夾着腿走的,學女生走路,公共場合不知道收斂嗎?如此迫不及待,他壓下那惱恨,隻問:“還要走多久?”
邬尤坐在主席台後頭的小桌子,身體一側站着班長,另一側是孫之寅,那麼李悅和錢孟孟就站在他身後。他握緊筆,貼着紙,隻待他們發話。錢孟孟清嗓,看了眼海喬,拿腔拿調說出:“校代表隊李悅同學,在本次——射箭——比賽,表現卓絕。”
邬尤埋頭寫着,一筆一畫,他的字其實像小孩的字,連筆都沒有,勝在橫橫直、豎豎直,耳朵聽着:“射得又準又遠——”錢孟孟漸漸怪腔怪調,眼見着他順着自己話越寫越流暢,後頭沒繃住,倒自己笑岔氣了。
他還認認真真寫完最後一個字,孫之寅也笑起來,看向趙海喬和李悅。趙海喬皺着眉,随即做出啞然失笑和大吃一驚的表情,像是被逗樂了,手撐在桌上,另一隻手搭在邬尤肩膀,說:“兄弟,你還真往上寫啊?”
他一手捏在他肩上用力,低頭面孔一絲表情也沒有,有一種愠怒沉在裡頭,不好發作。忽然反應過來,這種人喜歡男的,他們可都是男的,配合他們寫這些,裝作不知道意思,無非就是他那種下作心思,順水推舟,仿佛言語貼弄了,也就身體親近了他們似的。
李悅仿佛後知後覺笑了笑,好像才懂他們遊戲似的,頗無奈的神情,微微笑:“删掉吧。”懶得和他們一起戲弄農民的孩子,這種人身體總是僵硬的,好像頗不能适應這個世界似的,走哪兒都怕弄髒似的,本來還不确定,眼下他們幾個一起作弄,那就是了。
邬尤眼裡蓄淚,但還能兜住,低着頭不敢動,怕一動就脫落一大顆,可就好明顯了,他想轉移注意力,等眼淚回流,可是開口聲音會不自然,他才懂那種意思,就是那種事,男生們都會開的玩笑,就他沒聽出來,他怎麼連這個都沒聽出來,竟然往上寫,還都寫出來了。
趙海喬瞧他遲遲沒動,差點握着他的手,手觸到他的手了,那種肉的質感,和動物不一樣,是滑的,他忍着彈開,趕緊拔了他的筆,自己拿着劃掉那排字,又甩開,避嫌似的一系列動作,走到他們後頭,勾住李悅。
李悅站邬尤身後沒動,看着他校服衣領沒疊好,歪着一截在外面,脖子看得到,衣領和衣服是不同顔色的,可他洗融了,鎖骨連着耳根都是紅的,羞慚至極的窮苦孩子,有種農民的老實淳樸。
他微微偏頭看着,開口解放了他:“保留第一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