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秋雖然不冷，就算是和夏天一樣的溫度，可風是涼的，灌進衣服涼絲絲的，有細微内憾，并不充實，總是不滿的感覺。

李悅越走越慢，明明走到教師車庫，保镖開門候着，他放下書包，借口說落了東西，要回教室。

他返程走得很快，生怕那個人已經走了。既然他不加自己，他可以主動問他要啊——他從來沒有問誰要過号碼，遲遲想起這一茬。

下課就在想怎麼去，人又多，等了又等，不見他人，擔心他走了，自己如果攔，怕是引起他害怕。——他畢竟也是趙海喬的朋友，趙一衆欺負他，怕自己也難免。

這麼一思索，豁然開朗，原來不加自己，也是忌憚趙一衆。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才想明。

可教室已經空了，他的書包也不在，人也已經走了。心底那種不适愈發化大，說不清楚，總是空的、堵的、不滿的、竊喜的，來來回回，他翻開邬尤桌面上的本子。

他名字也寫得小小的，不好看，也不成形，一看就是差生的字迹。李悅笑了笑，随即笑又消失了，人家又沒有書法老師，看着也不甚聰明，毫無悟性的樣子，以後可怎麼辦。

吃人的社會，怕是有無盡的苦頭。

他心裡又不痛快起來，黏膩得很，背上生了冷汗，好像不悅想起農民的孩子，好像不悅他也是，更煩纏自己是誰，居然還能對别人的命運指手畫腳。

這指手畫腳的無邊法力，還是來自于他們自己。

他一下怔下去，回車裡身體都不舒服，沒由來的煩躁。保镖要給他檢查安全帶，被他臉色驚吓，幾欲下跪，好像他那個不得了的父親，裝了望遠鏡似的。

李悅閉上眼，吐出氣，胸悶趨于嘔吐，再睜眼，車從車庫爬出。路燈彎着黃着，挂着大燈籠，他的生日也快到了，趙一衆自然是在名單内，得把那人也加上。

可是他又不喜歡趙一衆，豈不是叫他恐懼害怕，還是把其他同學都叫上，再叫他，也讓他感覺舒服一點。

李悅心情又好了，打電話安排，他舉着手機貼耳，目光轉向外頭，這個點，很少有學生在外頭走了，還是三個，他的心跟不上他的眼，直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