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之寅弄得滿手污漬，他可不是用筷子夾給邬尤的，起初用勺子舀，後來那砂鍋裡焗得金黃的生蚝，肥嘟嘟的顫巍巍，勺子舀得費勁，便用手——直接用手捏起邊緣，碰到邬尤嘴唇。

他夠識相，忙不疊咽下嘴裡的，趕緊張開嘴，嘴裡肉太紅了，水滋滋透着肉膜，那肥蚝緊貼着唇邊，含一半吃不進，孫之寅站着，大拇指掰進他嘴角，食指在另一嘴角，兩下剝開嘴邊，眼皮垂着說：“牙齒——”

一整個吃下去了。

倒也不噎，就是怔住了，惘然，肚皮一點點撐圓，心卻一點點放氣，癟癟的，一絲氣力也沒有，雙腿分開而坐，中間站着錢孟孟。孟孟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反倒有些凝重，沉着的忍耐，近乎咬牙，他杵着手機，一手揪着那人後頸皮，擺動對準孫之寅的手。

同時确保沒落入鏡頭外。

孫之寅收手，拿起一旁濕巾擦了擦，手指總感覺還有層油膜，又放入邬尤嘴中。邬尤含了含，真的沒有食物，還有點苦，他擡起頭，看着孫之寅，把嘴脫出來，勾起一道口水絲牽着手指，又斷了。

孫之寅直接伸進去，可不是兩根手指，幾乎是半個手掌，壓着邬尤舌根。邬尤嗯唔叫出來，身體不斷後仰，叫不大聲，悶着聲，舌根壓着，喉嚨癢，又有些想嘔，便愈發吞咽進手指。

他溺水般本能地推，可前頭肉身愈發靠近，攏着他，背後是椅子，他夾在其中，咳嗽咳不出，手推不動，眼裡泅出淚，淚光裡卻看不到人，冰冷冷的手機鏡頭。

他打了個寒顫。一時不知自己是在哪裡。分不清什麼是從前，什麼是往後，每次都做那種事，今天和明天沒什麼區别，昨天和今天也沒什麼區别。

他總感覺飽，肚子和底下是飽的，嘴巴也是飽的，可也總感覺流淌，眼淚在流，到處都在流，底下如果沒有東西堵着，都快要流化了。

他有時候希望自己是化了，成了一灘水，無聲無形，流走了才好。很多時候他什麼都沒有想，什麼都想不了。隻有在結束的時候，才騰出腦子，想了一點點。

孫之寅每次結束，都喜歡把他的舌頭當毛巾，隻見他抽了出來，用濕巾再擦了一次，好像終于幹淨了似的，朝着錢孟孟說：“拍完了沒。”

那狗一直在咳嗽，好像咳出淚了。錢孟孟不大舒服，他尚且隻是用仆人抽紙巾擦手，怎麼孫之寅還用人舌頭擦，他捏着狗臉，頗出神一般，有些不高興。

說不上來，他感覺是孫之寅顯得比他尊貴的緣故。孫家本來就厲害，很難解釋他哪兒不舒服，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