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花瓣自三樓飄落下來,紅衣女子開場便是一個大擺袖,手中羽扇被她舞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度,身姿若仙鶴淩空。
旋即,一道铿锵的古筝聲響起,好似驚醒了那隻靜止的鶴,一連串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動作被那紅衣女子做出來,折腰、懸腕、倒身回眸,一舉一動宛若一隻真正的仙鶴受驚後左顧右盼、最後振翅欲飛。
也正是在這時,舞台上忽然亮起了一點燈光,照在紅衣女子身後,竟是一大汪水澤,也不知是障眼法還是這裡本就有一壇池水,紅衣女子踉跄一步,竟是飛馳而下!
廊下大堂頓時一片驚呼!
而同在台下的甯疏塵,卻是注意到另外一個問題:“不對勁,花香……有問題!”
從女子舞扇開始,會仙樓中便漸漸散出一種類似紫漣花的花香,随着舞蹈節奏漸快、樂曲逐漸激昂,那花香也越發馥郁,直到此刻女子縱身投池,那花香也濃郁到了極點!
甯疏塵反應過來,迅速看向折玉,卻見其亦是滿臉呆滞,而前方,一隻淩厲的羽箭自水池上方射來,直指折玉咽喉!
“折玉!”甯疏塵一把将人拽過來,而那隻羽箭,則擦着折玉耳朵邊,掠過一道淩厲的弧線,射中了他身後一人!
“天呐!殺人了!”滿場驚呼。
就連甯疏塵也沒忍住回頭,隻見那羽箭的力度極為不俗,竟是直直沒入了受害之人的胸口,又從後背穿出,貫穿心髒!
甯疏塵隻看了一眼,便怒視折玉:“你為什麼不躲?”
折玉也驚呆了,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脖子,委屈道:“我剛剛突然看不見了。”
鎖魂釘的後遺症漸漸浮現,他的雙眼、前胸、後背、腹部五處傷勢,平時唯有後三處拖後腿,但在剛剛那一瞬,他剛想避開羽箭,眼前忽然一黑,連帶着動作也因此慢了半拍,沒能及時順着慣性躲過去。
甯疏塵眉頭緊皺,還待說些什麼,因那一支箭而沉寂異常的酒樓裡忽然有了聲音。
“王為賢,你可還記得,我全家上下十四口人的性命?今日,便是你的報應!”
冷厲的女聲從池水上方傳來,大堂的燭火一點點亮起來,整個會仙樓再次恢複亮堂,然而地上的屍體,讓所有人心驚不已。
廊橋後,紅衣的身影從天上漸漸落下來,果然是獻舞的四月,并且她身上滴水未沾,手中抓着一截吊在房頂上的紅綢。
剛剛,她就是在燈火的掩護下跳了橋,在紅綢的幫助下吊在半空,而後将藏在扇子裡的羽箭借着袖子裡的大弓射了出去,将忍不住探頭相望的王公子一箭射死!
這一擊極為迅速果斷,不知是醞釀了多少年的後果,直到看到地上那具屍體再也無法動彈,四月才漸漸紅了眼眶,從紅綢上落在地面上,一步步走向“王公子”。
就在這時,折玉睫毛微顫,甯疏塵也是眉頭一跳,猛地向“王公子”看去。
隻見原本已無氣息的“王公子”,在四月向他走近的時候,突然有了呼吸,并且不到半息時間,便捂着脖子從地上支起身來,大聲咳嗽:“咳咳咳……誰偷襲本大爺……”
四月的腳步頓時凝固,難以置信地投向“王公子”,驚呼道:“這怎麼可能?”
她确認自己射中了對方心髒、并且那箭上還淬了毒,對方哪怕心髒長偏了,也不可能活得下來,事實上他此刻臉色确實是紫的,中毒迹象頗深,但竟然……沒事?
然而,可惜的是,無人能解釋四月的疑問,而那“王公子”也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頓時怒目而視:“護衛呢?剛剛那死女人偷襲我,你們都沒看出來?老子差點就死了!回去都給我挨二十闆子,現在,給老子活捉那女人!”
那王公子确實有點背景,振臂一呼,四面八方的護衛頓時将會仙樓圍得密不透風,那紅衣女子亦是面色慘白,顯然明白大勢已去,隻眼裡還流露出濃濃的不甘。
而不甘過後,她竟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折玉,猛地跪下:“魔尊大人……我見過您,在一張畫像上!您是無所不能的魔尊對不對!救我……我願意獻出我的一切!”
角落裡,四名持扇侍女中,一位侍女正欲擡起的步子,緩緩收起,眸中浮現一絲困惑,思考半晌後,隐回黑暗中。
折玉亦是緩緩擡眸:“你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