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蹲下身,在阿涼的手邊撿起了利刃。
“那讓我來吧。”
劉躍重新拿起了利刃,沒急着動手,而是欣賞了一下這把做工粗糙但功能意外強大的利刃,稀奇道:“你們從哪弄的這好東西?”
“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生透從炮台長刀上弄下來的。”阿涼緊緊地盯着劉躍,身體緊繃,“他說這個東西不需要怎麼用力就可以造成傷害……”
“減輕了重量後……很适合我這樣的玩具……”
“确實。”劉躍抛了抛利刃,滿意地點點頭,“我出去之後,想辦法也給你弄一把——”
“臨死之前,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劉躍話音一轉,冷冰冰地看向阿涼,仿佛對方已經出局了。
“……”阿涼沉默了良久,在劉躍等不及要動手時,他才抖着聲音開口說話。
“……為什麼。”阿涼攥緊了地下的草,緊張得整個人都在發抖,“為什麼……我們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阿涼是真地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明明之前劉躍還不是這麼兇狠殘暴……更不會對他起殺心……
他們究竟是怎麼走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不知道。”出乎意料地,劉躍認真地搖了搖頭,面露迷茫又有些感慨,“我也不知道……可能……一開始就錯了吧……”
“……”
“……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别的話要說嗎?”
“……”
“竟然沒有了嗎?”劉躍低下頭,看着那冰冷的利刃,喃喃自語。
“……那你閉上眼睛吧。不看到,就不會害怕了。”
聞言,阿涼立刻閉上了雙眼,身邊的草更是被他拽斷了好幾根。
“雖然,你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了,可我還有……”劉躍拿着刀,對準中心零件,滿臉決絕。
他是說有話想對阿涼說,卻讓阿涼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他的聲音,最後,隻聽到劉躍歎息着改口。
“……算了。”劉躍低下頭,語氣比往日更輕更柔,“替我和生透……”
“說聲謝謝吧。”
刹那間,阿涼似是感到眼前有一陣光亮閃過,随後,他就聽到了零件散落的聲音。
……不是他?
阿涼迷茫地摸了摸自己還算完好的身體,猛地睜開雙眼,他面前的劉躍已經不在,留下來的隻是小山高的零件。
他沒死。
這是阿涼的第一想法。
怎麼可能?
這是阿涼的第二想法。
他不可思議的翻找着這堆零件,不顧利刃對他的傷害,在底部翻出了劉躍的帶着刀傷的中心零件,久久不能回神。
這是怎麼做到的?阿涼愣愣地看着手心裡的零件。
玩具沒辦法選擇死亡,哪怕再想去死也做不到讓自己死亡。所以就算他和劉躍在上批玩具前演戲時,他想自殘,能做出的舉動也不過是扒劉躍的衣服,除此之外,再也做不到了。
而現在……劉躍輕而易舉做到了他不敢相信的事情……
劉躍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明明……劉躍之前,還做不到的。
阿涼直愣愣坐在原地,望着樹葉出神,思緒飄到了從前。
不論什麼時候,劉躍對他都沒有什麼戒心。除了因為他是劉躍的室友外,更是因為他是知曉劉躍秘密的人。雖然他現在表面上似乎更願意跟随江盈,但隻有阿涼心裡知曉,其實在他心裡,他們倆沒有區别。
江盈是在宮觞不在時,帶着他們反抗比他們大許多的實現二期下批的領袖,他對上批的每個玩具都好,不差阿涼一個。但劉躍不一樣,劉躍性格過于刁橫,并不是很受上批的喜歡,能力也不是最好的……但即便如此,劉躍卻是最關心阿涼的,最會默默承受一切的。
劉躍的忍耐力又或者堅持做一件事的執着,隻會比江盈更強。
阿涼因為自身特性,一開始并不受上批歡迎——那時他還沒發現他的能力,很容易碎,課堂表現也平平。他不怪那些玩具,自我安慰着就算是他,遇到和他類似的玩具,他也不會去刻意接觸。由于和其他玩具極度不同,阿涼總是會在完成一天課業後,看着自己那丢人的分數,默默縮進被窩裡難過。
最初的時候,他和劉躍的關系并不算好。
劉躍不是個喜歡說話的,而阿涼更因為對方是有姓名的玩具,自卑于自己的姓名,一直不敢和劉躍說話。再加上每次劉躍回來時,他早就縮進了被窩,劉躍就算想和他說話,也說不上來。
他原本以為這樣尴尬的關系,大約要維持到他們倆都出貨時才會結束。可偏偏有一天,他縮回被窩縮晚了,撞到了剛剛回來的劉躍。那是他第二次看清楚自己的室友長什麼樣——第一次見是在内室剛醒的時候。那時劉躍的臉上雖然還是不乏傲慢與冷漠,卻還是會笑的,不似現在的劉躍。
他第二次見到劉躍時,劉躍那面色也不算多好,差得簡直能當場倒下去,雙眼更是無法聚焦,腳步虛浮。他看着這樣的劉躍,心中隻有疑惑。他記得劉躍早就被易慶選中,享受着别的玩具都沒有的待遇,怎麼說都應該是那種富貴神氣的樣子,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脆弱得……讓人心疼?
阿涼剛有這樣的想法,就被自己驚到,瘋狂否認有這樣的感受,并且反複給自己洗腦玩具不能擁有感情,連忙就想略過劉躍縮回自己的被窩,可他剛邁出一步,就被劉躍碰瓷般撲倒在地。
阿涼本就是脆弱得不行,自是無法掙脫劉躍的動作。在那一瞬間,阿涼腦中飄過了很多強取豪奪的戲碼,慌張地揮着手試圖阻止劉躍,可他沒想到自己隻是輕輕一推,就把壓在他身上的劉躍給推開了,輕松得難以想象。
他有些懵,随後仔細觀察劉躍,這才發現劉躍隻是昏過去了,并不是要對他做什麼奇怪的事情。想到這,阿涼不免心裡有些尴尬,心虛又認命地扶起劉躍,帶劉躍回到他的床上,為劉躍換好衣服——他總不能讓劉躍在地上躺一晚上吧?這位好歹也是他室友啊!
但這一換,就讓阿涼驚到了。劉躍身上到處都是紅痕,不像是情到深處産生的,倒像是……惡意鞭撻故意懲罰留下的。他瞪大了眼睛,有些後悔他為什麼要那麼好心幫劉躍換衣服,匆匆将睡衣為劉躍套上就想跑。隻是,他沒跑成,劉躍先醒了,拽住了他的手。
他們什麼都沒說,隻是靜靜地對視。後來,那一晚随着劉躍的再次昏睡,就那麼過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阿涼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刻意地放緩縮進被窩的時間,還有意無意就開門探頭想看看劉躍有沒有回來。最開始的時候,他總能等到劉躍。等到劉躍後,也不說話,隻是大眼瞪小眼,然後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可後面,劉躍回來的次數少了。阿涼一開始還沒有放棄等他,可随着等了幾次沒等到,他也就不再等了,早早地縮進被子裡休息。直到某一次夜裡,他有些口渴想倒水便起了床,無意間踢到了縮在桌子底下的劉躍。
他那時吓了好大一跳,以為瓊樓鬧了傳說中的“鬼”,匆匆忙忙就上了床,祈求鬼不要來找他,可後來他越想越不對,他踢到的那東西雖然有些涼,但還是帶着溫度的——也就是說,不是鬼。可不是鬼,那是什麼?阿涼猛地想起了自己那位室友的名字,趕忙又回到了桌子那邊,去看是不是劉躍。
結果當然是他。阿涼認命般又做起搬運劉躍的操作,再一次看到了劉躍身上的痕迹,越看表情越凝重。他以前不知道這些都是什麼,現在倒是明白了。玩具間早就傳聞貴族們都有些稀奇古怪的愛好,其中不乏有血腥的。隻怕,要走劉躍的貴族,就是個擁有這樣愛好的人吧?
他想到這,心裡不知為何湧起了一陣莫名的感覺,難過又心疼得他想哭出來。隻是未等他哭出聲,劉躍便又醒了,用那空洞的眼神盯着阿涼看。這一次,阿涼沒有像過往那樣隻是盯着劉躍看,而是情不自禁地問出聲——
你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阿涼問出口後便有些後悔。因為劉躍看他的眼神還是那樣,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但誰料到,劉躍不僅回答了他的話,更是笑着回答了他——
你真的想知道嗎?
阿涼記得他那時似乎是點了點頭,望着劉躍那有些病态的笑,久久不能回神。接着第二天,他就真的被劉躍帶着去了易慶在下城區靠近瓊樓的宅子。剛到了那,踏入門内,見到那如人間煉獄般的慘像,阿涼便後悔了,頭也不回的就想離開這個地方。可是劉躍阻止了他,硬要帶着他在這宅子裡晃。
在那之後,他以為他要被劉躍賣了……但其實,劉躍并沒有那麼做……
回去後,阿涼精神都還是十分恍惚。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完好無損的手,再看了看本應該在他身邊本該跟他回來,卻因易慶一時興起而無法回來的屬于劉躍的位置,發呆了好一會。
他并不在易慶的勾引範圍之内,畢竟他看起來就不是很能忍受折磨的樣子。隻是易慶向來來者不拒,捏着鼻子接受了阿涼。但阿涼怎麼會願意?這個易慶一看就不像是正常人的樣子!雖然易慶外表謙恭溫和有禮,但其那雙看向他的眼,簡直要把他活生生吃下去!
他拉着劉躍,焦急地告訴劉躍他後悔了他要走,可在他身邊的劉躍一點反應都沒有。直到要進行到最後一步的時候,直到阿涼要心死的時候,劉躍反倒叫停了。之後他就被趕了出來,回到了瓊樓。
代替他的是誰,自然不用多說。
在那之後,阿涼便與上批的其他玩具的關系莫名其妙好了起來。這些玩具原本是瞧不起他的,可聽說他也被易慶要走過後,都紛紛來安慰他。也是這時候,他才知道劉躍與易慶的那些事,還有劉躍對同伴做的事情。
他一時很難相信這樣殘忍的對同伴下手的劉躍才是劉躍。他印象裡的劉躍,一直是那個在夜晚時分外脆弱的劉躍,一直是那個在關鍵時刻把他趕走的劉躍。
他不相信玩具口中所說的劉躍,他想等晚上,劉躍回來時,自己問個清楚。可他好不容易見到劉躍,跟劉躍說話時,劉躍卻怎麼也不願和他說話。直到他把劉躍逼急了,劉躍才對他說了一句——
我就是那樣的人。
那一瞬間,阿涼隻有一個想法——不可能。緊接着的想法是——就算他真的是那樣的人,他也會讓劉躍不是那樣的人。之後,他不知不覺發現,不僅同伴對他投來的目光多了,就連平日裡會略過他的長官也對他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後來他就被帶到了喬衮大人面前。喬衮大人檢查後,才驚訝地告訴他,他身上本來注定要無法覺醒的能力竟然意外地覺醒了,并且告訴了他能力使用的方法,順便借給了他幾本書讓他好好看,看完了後再還回去。
阿涼很刻苦地鍛煉着這難得的能力,除此之外,他心裡更多的是,當初自己的那句關于改變劉躍的想法,或許就要成真了。他趁着某一天劉躍晚歸,等其睡着後便對劉躍使用了能力,可劉躍醒後,非但沒有變得更往他記憶中的方向走,反而變得更加殘暴了——這是劉躍第二天晚上回來後,他從劉躍話語中得知的信息。
劉躍知曉了他的能力,更知道了他的做法,卻并未怪他,反倒更與他親近起來。劉躍将自己的一切經曆都在發現阿涼能力的那天全盤托出,并且希望阿涼幫他個小忙——跟在他的身邊,必要的時候控制他,做一些他根本無法做到的事情。
阿涼答應了。當他知道劉躍對上批施暴的原因是幫上批脫離易慶這個變态的魔爪時,他就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劉躍的請求了。日複一日,他跟着劉躍同進同出那個屬于易慶的宅子,看着易慶從對其他玩具躍躍欲試,到眼裡隻有劉躍一個人。
那一刻,阿涼知道有什麼東西變掉了。
以往劉躍在傷害了上批後,會難過自責好一段時間,可時間越久,劉躍越是麻木,甚至還享受起易慶對他的那種畸形的愛,找阿涼控制的次數也越來越多。每次控制結束後,劉躍對着滿地的殘骸,沒有對他們的同情憐憫,隻有為什麼他又變回了原來狀态的崩潰和絕望。甚至會在阿涼看不到的地方,默默自殘,企圖找到自盡的方法。
劉躍當然沒有找到自盡的方法,不僅沒找到,還被阿涼發現了。阿涼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主動對劉躍提起不要再用控制了——這樣,劉躍可以慢慢脫離控制的感覺,回到之前的狀态,不會再為此瘋狂到去尋找根本不可能的自盡。他本以為勸說劉躍是件很困難的事情,可是劉躍隻是愣了一會兒後,對他笑道——
好啊。
阿涼為此很是高興,眼見着劉躍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好,殘暴的舉動更是變少,心裡滿是欣慰。他認識的那個劉躍或許就要回來了。可後來,他逐漸意識到事情不大對。晚上睡覺時,他總是莫名感到有人在注視他。前兩次他沒有發現那人是誰,隻當是錯覺,後來,他在一次被注視時看清了床邊的人影。
是劉躍,還拿着把刀。他把刀藏在後面就以為阿涼看不到,可阿涼是最熟悉他的人,怎麼會看不到?
那一刻,阿涼才知道,劉躍沒有好,反而越來越嚴重了。甚至——
還想殺了他。
後來的日子裡,阿涼都裝作不知道有這件事,而劉躍更是沒有再出現過在他的床邊。由于劉躍不再需要控制,阿涼便沒怎麼去過易慶的宅子,雖說易慶有時會傳他,但大多時候,實際上都是劉躍想見他。阿涼知道了以後,每次見面他都敷衍了過去,後來更是不去。
不和劉躍在一起的日子,他總膩在江盈身邊。沒什麼别的原因,借着江盈的感覺,懷念當初的劉躍罷了。再說,江盈本就不算很喜歡他,他就更加沒什麼負擔了。
今天,他又和劉躍見面了。明明以前見面時,他們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可現在,他們仿佛又回到了當初不認識的時候,相顧無言。之後,劉躍便一心都在折騰白宓上,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知道劉躍通常不回瓊樓,一回瓊樓就絕對有大事發生。果不其然,劉躍沒過多久就逼着白宓開了槍——其實那時,離劉躍最近的人不是許呦,是他。可是劉躍就像看不見他一樣,拽了個離得比較遠的許呦,接着更是讓局面一發不可收拾。
阿涼原本以為,劉躍回來是為了幫上批争名額,可後來生透告訴了他宮宴有難後,他根據劉躍的性格想了一番,知道了劉躍來此的真正目的——除了幫那個易慶完成任務外,劉躍還想趁機拉回在玩具中的聲望,代替江盈。
隻是恐怕劉躍自己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下意識做出了那些殘忍的舉動吧?這不僅沒讓玩具喜歡,反而更怕了。
劉躍不拉他擋槍,他确實感動,可這也更讓他明白,劉躍的狀态又變差了,甚至還讓他覺得,不拉他擋槍也是故意的——為的是警告他。
而且……劉躍想成為江盈,勢必就會讓易慶讨厭。易慶對于不愛的人極其殘忍,最好的辦法就是為易慶找好下一個,然後自己功成身退。
易慶自從把喬衮大人惹惱後,喬衮大人就在瓊樓門外立了個“狗易慶不得入内”的招牌,更是加強了一樓長廊的機關,甚至在不該有機關的地方都添上了些。
宮宴是最好的給易慶介紹玩具的時機,下批更是最好拐的對象,畢竟他們什麼也不懂。可奇怪就奇怪在這裡,劉躍進模拟系統後的一系列舉動,都表明劉躍是真的想赢想帶上批赢,想把上批推給易慶,而不是下批。
劉躍為什麼舍近求遠?阿涼怎麼都想不明白,不由得為此哂笑了一聲。
他自以為很懂劉躍,現在看來,或許一點也不懂。
“阿涼。”他的身後傳來了周遊那冷冰冰的聲音。阿涼不用想,都知道周遊是來幹什麼的。
在原本的計劃裡,阿涼殺了劉躍,就會擁有劉躍的積分——但這積分阿涼不會留着,而是要給下批,他要下批赢,盡可能保住上批。
生透從來沒有想讓他死過,這個身死的主意是他自己提的——殺了劉躍,他的心裡不會好過。
周遊主動攬下了殺死阿涼的活,畢竟他們倆早就有恨。阿涼沒有異議,他也覺得他們倆最好還是有個了結。
更别說,他現在确實需要周遊的幫助。
“噗。”見阿涼不理他,周遊忍不住嗤笑一聲,“你擱這裝什麼呢?這個主意不是你提出來的嗎?”
“先是告訴我們劉躍的那些不好的小心思,拜托我們打破他的小心思。可剛提出不如控制劉躍讓他做出那些殘忍舉動時,你又說劉躍的情況特殊,與其控制他,不如殺了他。打算讓陶玖執行刺殺任務時,你又主動接下了刺殺任務,說是沒人能讓劉躍毫無防備,除了你。”
“現在他沒了,傷心難過的又是你。你事怎麼那麼多?”周遊說話絲毫不收斂,反正這裡沒有下批同類,裝給誰看?
“……廢話少說。”阿涼轉身,淡淡地盯着和他差不多體型的周遊,鎮定道,“要殺就快一點——”
“快讓我出去見他。”
周遊原本還對着阿涼的槍,因為這話而慢慢放下,戲谑道:“這麼想去啊?我偏——”
“周遊。”阿涼打斷了周遊,落寞道,“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
“現在我求求你。”阿涼微微低頭,祈求道,“讓我出去。”
“拜托了。”
周遊聽着這話,看着面上淨是決絕的阿涼,抿了抿唇。不管什麼時候,他都無法拒絕同為玩具的請求。
是因為喜歡嗎?周遊暗自搖頭,他對玩具絕對不是喜歡。
最起碼現在不是。
周遊沉默地舉起了槍,對準了阿涼的中心零件,笑了一聲。
總有人能輕而易舉地說出讓别人送他走的話,卻從不想想那個送他走的人怎麼辦。
他也想走啊。
周遊面無表情地扣動了扳機。
“砰!”子彈飛出,擊碎了阿涼,成全了其想見劉躍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