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這條道上……平日裡自然是正常走，隻是今天這條道上有演出……人們為了不打擾……就避着走。”

生透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前方的高樓，随後望着道路不解道：“那節目怎麼還不——”

生透沒說完就突然頓住，看着那條街瞪圓了眼睛。隻見街道空氣似是被扭曲了一下，随後，各種細碎的小方塊慢慢擠到一起，拼成了個類人類鳥的高大怪物。

怪物出現的一刻，周圍人便不約而同地跪伏到了地上。生透也沒有幸免——他被生締給摁了下去。

“生締！”他趴在地上驚呼了一聲，朝生締投去了不解的視線。

生締卻向他比了個“噓”的手勢，随後拉着生透的手，給他寫：

那是波洛特瑞爾特女神。

先忍忍，等她走過了，就可以起來了。

波洛特瑞爾特女神？生透一愣，然後想起了他在哪聽過這個名字——江盈跟他說過這個名字，據說喬衮的模拟系統也是從這位女神那邊來的？這到底是個什麼神？又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們做出這樣的舉動？

生透一個沒忍住，就擡起了頭，這一擡頭，他便直接和女神來了個對視——剛剛女神不知不覺來到了他身前，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警惕地望着這女神，卻微微一愣。隻見這女神頭上披着羽冠，身上帶着白铠甲與羽毛披肩，一切都似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但她那被頭冠包裹的頭部，卻沒有五官！沒有臉！

生透手心一緊，不用想他都知道是生締提醒他低頭。他倒是也想，可他不知怎麼竟然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他與女神就這麼僵持了好一會，突然，女神先動了一步，就這麼直愣愣地朝他撲來！

“生透！”

身旁的生締自是注意到了女神的不對勁，連忙擋在生透前抱住他，隻是他倆除了覺得有一陣微風向他們襲來外，其他竟然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再一擡頭，女神不見了，而道路上充斥着各種各樣極具藝術性的東西在遊行，還正在友善地與街邊行人互動。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他們的錯覺。

“這是怎麼一回事？”生透從愛人懷裡探出一個頭，迷茫地四處張望尋找女神的身影。

“我剛才就想問了，既然這條道上是演出，那為什麼要向那個女神行那麼大的禮——她不也是扮演者嗎？她現在哪去了？？”

生締卻沒有立刻回答，将他從地上帶起後，才望着道上的表演，解釋道：“剛才你見到的女神……她并不是扮演者扮演的，她就是女神本身，活生生的神。她被模拟系統投射到街上，為燈市增色，與民同樂——”

“沒人能幹涉女神的行動，帝國更是如此，就連喬衮大人也隻能負責傳達女神的心意，不能做絲毫幹涉。這一切的行為，都是她自己想這麼做的結果。”

“平日裡，女神都是不愛出門的，就那麼默默縮在模拟系統内部——又或者不在内部，在任意一個地方旁觀并守護着帝國的子民。也就燈市的時候，才會像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樣，來街道遛遛彎。”

“至于行禮……這确實不是女神的意思。”生締面露猶豫，斟酌道，“這是王的意思，而女神……也默認了。王不允許子民直視女神，說這是對女神的大不敬——你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了一段故事。”

“傳說女神的眼睛……擁有神奇的魔力，能讓民衆無條件愛戴她，為她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女神也并不是個一昧索求的神，民為她付出這些，她也會帶給民衆想要的東西……”

“是這樣嗎？可，可她……她沒有臉啊！？又哪來的眼睛令——”生透驚奇道。他第一次看見女神的臉時，并不覺得害怕，隻覺得她沒有臉也很好看，但聽生締這麼一提，事情突然變得驚悚起來。

是誰讓女神沒了臉？！

“噓。”生締指了指周圍向他們投來視線的民衆，讓他小點聲，“女神的臉……因為一些事情不見了。這是帝國不允許民衆議論的事情，被發現了是要——你要是真想知道，等合适了我會告訴你……現在在這裡說不太合适。”

生透望着愛人那越來越凝重的表情，立馬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沒有再繼續問女神的臉，而是握住生締的手，慶幸又奇怪道：“那我看了她……她不是應該很生氣嗎？既然能默認王的行為，必然心裡也是在意這件事的，但她為何什麼都沒對我們幹就走了？”

生締搖了搖頭，他其實也不明白。

在女神與生透對視時，不僅生透動不了，就連他也是，他那時能做的隻有捏緊生透的手，然後拼命讓自己能動或者将生透摁下，可惜都沒有效果。他直到女神行動的那一刻，才終于克服住身體的僵硬，撲上去抱住生透。

其實這麼撲上去，也無濟于事。女神真想動手，誰也攔不住。

“真是個怪人呢。”生透喃喃道，随後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件事。他望着遠方的高樓，剛想拉着生締過去，街旁就傳來了孩子的啼哭聲。

“嗚！！！”

生透看去，發現似乎是空中的一個由機械組裝的小恐龍突然襲向街道兩旁，逗哭了一位兜帽打扮的人手中牽着的大約七八歲的孩子。

“乖……不哭了。”那人蹲下身輕拍着孩子的後背，柔聲哄着，眼神卻緊張地看向周圍，似乎心裡有鬼。

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安撫他的人對他的敷衍，不僅沒有因為那人的哄而乖乖不哭，反而更鬧了起來。

“我要媽媽！我要媽媽！！”孩子對着那人拳打腳踢地掙紮起來，吼得極為大聲，讓行人紛紛側目面露疑惑，不禁朝那兜帽人靠近了些。

兜帽人眼見着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更是手忙腳亂起來，但那孩子實在太不聽話，哭得是越來越大聲。

生透遠遠看着，心裡卻有些奇怪。瞧那兜帽人的身形與露出的手，似乎是位年輕女子。她又帶着位小孩，不難去想象他們之間的關系，可是問題也就在這裡。

如果孩子真的是那兜帽人的，幹嘛要吵着要媽媽？再加上，兜帽人的打扮也屬實太奇怪了些……上街幹嘛要穿成這樣？行為也不像一位母親能做出的動作，倒像是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周圍人會那麼圍着那姑娘，怕是也有些懷疑姑娘的身份，懷疑她是人販子了吧？

“生締——”他回頭想問生締怎麼看，卻發現自己身旁已經是空空如也。他無措地看了周圍一圈，最終在那兜帽人身旁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生締。

生締此時正笑着哄着那個孩子，并且往那孩子的嘴裡塞之前喂給生透的糕點。

生透眯着眼睛看着這一切，嘴角慢慢向下耷拉，氣呼呼地大步朝生締走去。

他有小脾氣了——

那是給他的糕點！！生締怎麼能喂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