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喬衮的手勢落下,兩人進入模拟系統。
生透站在一處空曠土地上,環視周圍熟悉的建築。
近處綠林空地,遠處土房枯木,除了機械炮台不在外,赫然就是在瓊樓四樓對抗演習中看到過的場景。
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生透低下頭,從兜裡掏出玫瑰手串,思量許久後,緩緩吐出一口氣,将手串又收回兜裡。
雖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想着光明磊落,但是現在就動用這個,未免有些不道德。
更何況……
他早已明白,這場戰鬥,已經沒有輸赢了。
“咔咔。”零件變動的微弱聲音從遠方傳來,生透不加細想,就跳開原先呆着的地方。
“轟!!!”
熟悉的爆破聲接二連三自身後傳來,生透無暇回頭看一眼,不知疲憊地奔跑着,最終,在前方發現了華琴的身影。
進入演習,生透是沒有被發到裝備的,而華琴則不然,對方正舉着把大機關槍對準着他,除此之外,頭盔到防彈衣到飛行器,甚至是匕首,都一件不漏。
其心思昭然若揭。
隻是,華琴俨然一副才找到他的模樣,且其使用的彈藥看口徑并不與方才襲擊他的類似,難道說……
不等他細想,華琴的彈藥便朝他撲來。
沒想到再見面時,華琴再不像他們剛認識時那樣手下留情。
隻是因為這場注定的對決嗎?未免太過荒唐。
生透見勢不妙,堪堪躲過彈藥後,暗地裡随便撥動了下玫瑰手串,直接掉頭往土樓的方向跑去,期間,他多次被華琴的彈藥擊中,不得已損壞了身上的部分零件,但好在,他在一次強力彈藥掀起的煙霧中,成功進入了一個土房,消失在華琴的視線中。
灰塵散去,華琴盯着他面前的一排房子,面色不善。
他不是傻的,自然也發現了生透隻防守不進攻的原因,隻是,他沒什麼選擇的權力——如果在這麼大的優勢下,他還能輸給生透,他隻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華琴麻木地放下手中的槍,直勾勾地走入某一間土房,接着,從裡面拖出了一大袋子零件,開始在外面毫無目的地拼着。
不一會,一個巨型彈藥發射器便立在了土房的邊緣處。
華琴沒有沒急着開炮,而是把它向外拖拽,拖到一定程度後,再回到土房拖出一袋子零件,繼續拼裝——這下拼的是彈藥,足以把土房區域炸成平地的彈藥。
他将彈藥裝好,對準着第一棟土房,便開始轟炸起來。地面随之顫動,土房也炸成渣渣,可惜,并沒有生透的身影。
華琴有些遺憾地繼續選中下一個土房,面上平淡又帶了絲詭異的期待,仿佛他炸毀的不是房屋,更不是生透,而是很普通地在拆一個盲盒,隻為他制作的盲盒。
“轟——!”
地面再次擺動,而生透呆在某一間土房裡,扒着窗戶,看着外邊的煙塵土屑,面色平靜。良久後,他坐回到了地上,不再去看外邊的景色,而是扒拉着身上的零件,細數傷口。
他先是活動活動了手臂,上面大約有十幾處零件掉落,已經不能再正常用力。接着,他又點了點胸部腹部——中心零件的地方完好,但是腰腹部零件脫落較為嚴重,不具備再次移動的條件。
其實這邊的零件即使不出問題,他也沒有能力再跑下去了。
生透又摸上腿部,那邊缺了一塊不說,附近更是躺了一大批零件。這都是他在進入房間的一瞬間後,從腿部散落的零件。
他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哪怕是當初在演習中,他也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當初在演習裡,他好歹還有根随身攜帶的長鍊,這會,他放在褲兜裡的長鍊不見了不說,之前他為自己做的改裝,也是通通消失。
不過,也不是全對他沒有好處。
易奘雖然不算幫了他,但也算沒太坑他。
生透淡笑擡頭,望向他面前的大家夥。
隻見原本是土屋衣櫃的位置,豎立着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腦袋,上至土屋天花闆,下至地面堪堪露出個下巴。
它亮着個紅眼睛,耷拉着個嘴角,正在和生透面面相觑。
這正是最開始向他發射彈藥的家夥,亦是一位老朋友——
機械炮台。
他沒有刻意去找這個東西,隻不過是定了定它的位,再一股腦栽進了它的肚子裡——對,他當下呆在的不是什麼土房子内部,而是這個家夥的肚子裡,對方不吐,窗外有牆,他出不去。
雖然他不知道炮台究竟是發生什麼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這不妨礙他和人家搭話。
機械炮台,是他當下翻盤的最後一點指望了。
“大東西,說句話呗,現在也就你和我兩個人,怕什麼呢?”生透好笑地朝那家夥拍了一塊零件,剛好砸到那家夥的鼻孔,害得它差點打了個噴嚏。
但即便如此,這個家夥也很拽的沒有搭理生透,甚至變換了形态,成為了一塊貨真價實的衣櫃。
“噗,還裝呢。”生透慢條斯理地撿起了自己的腿部零件和手腕上的粉色皮筋做起了彈弓——他得感謝蔔芬芬給他留的這根皮筋,就它沒有被收走,以至于給了他欺負這個大家夥的機會。
不然照現在這副模樣,沒了皮筋,他算是連這點安慰都沒了。
他拉起彈弓,一點點地把零件發射到衣櫃上,打得咋咋作響,嘴上還不忘騷擾衣櫃:“理理我嘛,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怎麼能那麼沉默呢?再說我還這麼年輕,怎麼閑得住不說話呀。我看你的模樣,你也似乎很年輕的樣子,既然大家都很年輕,那你就和……”
生透垃圾話一說,便停不下來了,吵得那衣櫃不得不又在此露出了頭,面癱地盯着生透,打斷了他:“有、有什麼、什麼好說……我、我們是、是敵人……”
“你真的會說話啊?”生透止住了嘴,詫異地盯着炮台,“我隻不過說着玩的,畢竟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個要人操控的玩意,這會怎麼連話都會說了,還會變形?唬得我真以為你是個房子,栽了進去,搞得現在出不去了——”
“哎……我真是個大傻子,怎麼就這麼輕易的上了當……外面還有着人和我打架,這會架打不了了不說,說不定活都活不下來了……”生透望着炮台那越來越兇狠的表情,還有周圍對準他的炮口,話音一轉,掩面欲哭,活脫脫像個失足少年,“你好心把我吐出來吧?哪怕我被外面那個殺死,也好過和他沒個結果……”
“不、不行。”炮台直接拒絕了,不僅如此,還得意道,“你、你是我的,戰、戰利品,怎麼、能随便、吐吐出……”
“好啊,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生透脫口而出,随後似是感到語氣太硬,還不忘再假裝哭一哭,“哎喲……我都出不去了,你還怕什麼呢?左右現在已經是你的人了,日後也跟死你跑不掉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除非……你想吃了不認人,還一心想着把我吐出去,不是真的想吃我……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