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東一出,西一出,話題轉得太快,炮台又是個慢性子,腦子轉得也慢,直接被忽悠了過去,一臉茫然又堅定,說話都有些不磕巴了:“我、我沒有要吐了你!我對你、是認真的!”
生透聽後身體猛僵了一下,又開始稀稀拉拉哭泣起來,痛斥着炮台的不真心。炮台被他搞得更慌了,為了證明自己的誠意,手忙腳亂地改變房間内的布置,給生透撿起被其之前丢出的零件不說,更是在生透旁邊捏出了一隻小手,小心翼翼地安慰生透。
可生透就是哭個不停,逼得炮台不得不動起腦筋,去想生透究竟要什麼,最後猶猶豫豫道:“我……戰、戰利品,你别哭……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我為什麼會變形嗎?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剛在出現在這裡……就、就會了……你、你别哭了……”
生透邊哭,邊擡眼去觀察那個大腦袋的表情,見其不像撒謊後,果斷停止了哭泣,紅着鼻子,摸了摸他身邊正在拍他背的小手,假裝柔弱道:“不行,我不能不哭。這裡人太少,我好孤單……如果,你能把外面那個放彈的捉進來陪我……我也不是不能停一停……”說不定内部的空間不會被外人看到,他也好和華琴談談心。
比如這場局,還能以什麼兩全其美的方式收場。
“你說過,我是你的戰利品……你不會連你喜歡的戰利品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都答應不了吧?他們常道會給喜歡的東西最好的……你這個大東西對我這麼好,不會連這個都不答應的吧?”生透晃了晃自己身邊被炮台整理的零件,語氣悠悠,邊給炮台洗腦,邊欣賞着炮台的表情。
對方原本猩紅的眼睛,現在撲閃撲閃的随時都能暗掉,顯然是迷茫得不行的模樣。就在生透以為能把華琴圈進來當面聊時,炮台卻毅然決然道:“不、不行!我、我不能吃他!”
很好,妖妃和昏君的戲碼沒有了,而且就現在的情況,外邊那個外室還和裡面這個昏君有關系。
明明話本裡都是這麼演的呀,怎麼到他這,就變了?
現在看來,是不能在内密謀了,隻能出去解決。
這炮台要麼是收了命令隻吞他,要麼是收了命令不能對華琴下手,不然就其呆傻的模樣,怎麼可能不聽他的話?
生透心裡拔涼拔涼,但面上還是維持着小可憐的模樣——畢竟炮台在拒絕他之後,又帶來了一部分不屬于他的零件給他,活脫脫的吃軟不吃硬的模樣。
隻是随便撒撒嬌,沒想到炮台真就吃這套,屬實是瞎貓撞到死耗子。
或許是因為炮台才從機械變成能說話的類人類樣子,所以不得不對情感的存在敏感又好奇?
畢竟以前從未有過如此刺激的感受。
這種感覺,就像……當初剛誕生的他一樣?
他還以為隻有玩具會如此,現在看來,炮台的二次改變,似乎證明了戰鬥機械有着更多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得想個辦法知道更多消息才行,提前做好準備。
生透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後,瞬間委屈着張臉,悶頭推開了炮台遞給他的零件,一聲不吭。直到炮台把成堆成堆的零件放在他身邊,甚至還動手拆了土房上的零件,生透才勉強賞了炮台一個眼神。
“怎麼?”生透紅着眼睛含着淚,睨了眼地上的零件,嗔怒道,“這是做什麼?不是不願意答應你心愛的小寶貝的要求嗎?給那麼多東西幹什麼!”
“我、我……”炮台支支吾吾,又開始扒拉自己身上的零件往生透面前堆,可憐巴巴道,“你……你别生氣……你就是我的小寶貝,我、我自然會給你最好的……”
它不說還好,一說就把生透哽住,搞得他那偷偷摸摸拿零件往自己身上按的手都不得不停了停。
騙這麼一個純真的大家夥,總讓他莫名有負罪感。
生透緩了許久後,才繼續了手上的動作,一邊心裡盤算着出去了後要把這裡面的記錄毀屍滅迹,一邊漫不經心道:“好啊,要想我不生氣……就放我出去吧?”
“不、不行。”炮台望着生透瞬間難過的臉,糾結道,“我、我說過不吐你的……沒、沒人會把自己的小寶貝吐掉……”
“我隻是暫時出去。”生透絮絮道,甚至扶着牆從地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新零件,順便還用地上的零件拼拼武器,“我還會回來的,你不用擔心。”
随後,不等炮台再次拒絕,他佯裝被外面的炮彈打擾到而狠狠摔在了地上,甚至摔落了身上剛裝好的零件。
他一下就哭了出來,卻還硬裝着沒事一樣,摸着牆壁上的小手,抽噎道:“外面的人都那麼欺負你了……我,我實在心疼你……你就讓我出去教訓了那個家夥後,再來找你好不好?我保證!”
炮台聽他着他的關心,哪裡能沒有動容?他猶豫了許久,下一秒,一個界面便在生透面前彈了出來。
「契約:
玩具生透需在為炮台報仇後立刻返回炮台内部。答應此契約後,炮台将會暫時放走玩具生透。如果玩具生透在離開後不返回,炮台有資格去尋回生透并好好地教訓他。」
生透盯着上面的契約内容,别有一番滋味地看了炮台的大臉一眼,開始懷疑炮台的身份。
對他而言,炮台不過就是模拟系統内的一個數據,一個逼着他不得不演戲,甚至演得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的東西,但現在契約彈出來,他不得不多想一下對方的身份。
都能彈出契約了,炮台真的隻是數據嗎?
生透有些不安,在心裡猛戳着那個和生締很像的人,不一會就有了回應。
「還是告訴我個名字吧?我好方便叫你。」生透實在煩了天天叫他陌生人,苦求一個姓名。
「……生締。」隻可惜對方的臉皮比他想的還厚,但生透還是歎了口氣接受了這個名字,誰叫他在求人家呢?态度總得好一點。
「好,生締。」生透摁下心裡微妙的感覺,品着對方因為他叫的名字而突然發出的笑聲,淡淡問道,「你能幫我看一下,這個契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什麼問題。」“生締”遲疑了片刻道,「你可以放心簽,他……沒有壞處。他到底是鄰國的戰鬥機械,就算簽了本國的契約,也不會完全生效……模拟系統不會承認它。」
生透這才放心地舒了口氣,痛痛快快地在契約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接着,他有些猶豫道:「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不,你想多了。」“生締”沉默了一瞬後才支支吾吾道,多少有些落寞,「我……我一個人呆得太久了,想有人陪陪我而已……你和叫這個名字的人,關系似乎很好……我也想……想那麼好……」
「你不用擔心。」“生締”體貼地柔聲道,「我……我在和你關系好了之後……就能有自己的名字了……之後也不會再用這個名字給你添堵了……」
對方都這麼說了,生透也不好再拒絕什麼,向對方道謝後,又給了炮台一個微笑,帶着大包小包一大堆東西,從炮台打開的窗戶口那跳了出去。
新鮮空氣混着塵土撲面而來,生透淡望着遠方華琴的身影,對着他也架起了槍。
好家夥,現在他也有人幫了,怎麼能輕易放過華琴呢?
生透淺笑着,手卻放下了槍,抱起了一個大炸彈,頭也不回地跑向華琴。
“轟——!!”
最終,天空飄起了一大片煙雲,地上不見人影,隻有一地的殘骸。
沒人能在這場戰鬥裡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