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紊不答,仍然笑看生透,還拍了拍身邊的床,示意他坐下。
生透猶豫了一下,随後快步過去乖巧坐下。鄭紊的性格雖說有點奇怪,但就其出口叫停良容的舉止來看,應該不算很壞。
即使對方直接戳穿他剛剛在裝睡偷聽,還罵他小爬蟲。
“還好,還算識相。”鄭紊說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慢慢拉平嘴角,整個人又冷了下來,“你剛剛說的那些,不能算對。你沒赢,所以我暫時不會答應你提的要求。”
“所以,換上吧。”鄭紊指了指床上的衣物,稍稍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望着愣住的生透。
“……在這?”生透拿起衣服,看着上邊的蒼鷹紋案,猶疑地望着想看她笑話的鄭紊,試探道,“這衣服的料子并不簡單,何必給我這樣的被拐來的玩具……良容他究竟想做什麼?”
“你不是都聽見了嘛?猜呗。”鄭紊像是逗小孩一樣,晃了晃手上的小圓片,輕笑道,“你猜對了,我不僅會幫你個小忙,還會告訴你這個玩意是什麼,不給你再戴上。”
生透望着玩心十足的鄭紊,隻覺得對方不僅古怪,還确實很閑。但當前處境危險,他不敢多想,隻能飛速思考起鄭紊的話來。
鄭紊不會無緣無故這麼說話,能這麼說,無非是他真的聽見了……
對了。
“鐘……情?他和鐘情什麼關系?”生透差點要把這個名字抛之腦後。他觀察着鄭紊聽完這話後突然有些微妙的表情,大膽推測道:“他想讓我代替鐘情……再讓鐘情頂替我的身份?用……你手中的圓片?”
“為什麼?”生透實在想不明白對方是有多閑,才會為了鐘情在瓊樓蹲了那麼久,隻為了逮住他和陶玖——或者,隻是為了逮住好奇心強盛的貪玩新生玩具。
“……好耶,我輸啦。”鄭紊忽地歡呼了一聲,下一秒又恢複成之前那冷淡的模樣,“我看你這模樣,想着你怎麼也應該認識鐘情,沒想到你卻不認識嗎?”
“你不是這一期的上批玩具……那便是下批了,也難怪不認識……隻是,你這個身形,也太讓人誤會了,也難怪他會看上你。”鄭紊淡淡瞥了床頭櫃上花瓶裡的小草花,又看了眼手中的小圓片,平靜道,“說吧……把你想要的,對着這個圓片,再說一次。”
生透有些摸不着頭腦地盯着鄭紊,一時間不敢說話,活生生把鄭紊逗笑了:“怎麼?之前不是很敢說嘛?現在怎麼這麼慫,被我吓到了嗎?”
“還是說,你不喜歡這樣的我?”鄭紊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句話,眼裡染上了一絲冷意。
“不……”生透堅定地搖了搖頭,現在都還有些懵,疑惑道,“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麼會有剛剛的猜測遊戲,為什麼你突然要這麼對我,又為什麼讓我對着圓片說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好像不是很想幫我……卻又很想幫我……我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麼辦了……”
“原來是……這樣嗎?你竟然會對此疑惑……”鄭紊聽後,情緒稍稍下來了些,整個人又有些冷,喃喃道,“也是……你也不認識我……啊……又忘記你不是上批玩具了……隻有他們認識我……呵……”
“你……也是喬衮的玩具?”生透試探道。盡管在看到其外貌與能和良容平起平坐的地位時,他就已經能猜到些許。
“我看你剛剛故意當我面提到瓊樓,還以為你很笃定我的身份呢,沒想到隻是猜測……呵呵……我還以為這很容易知曉呢……”鄭紊微微笑了笑,眼神卻又罕見流露出些許哀傷,“我是實現二期下批的玩具,又有些……孤僻……不認識我也是應該的……我和你們這批次的上批有些關系——不過是受了喬衮大人召喚而我又恰好在,臨時過去幫幫忙罷了。”
“你們批次的上批,還真有趣呢。不過是演習中小小地‘戲弄’了下他們,就讓他們吓成那樣……不過,這樣的話,我就能被他們記住了吧……呵……真有意思……”鄭紊不自覺地得意笑道,她第一次笑得那麼自然,卻在聽見自己笑聲後,瞬間僵住,強行收回了笑意。
她開心的事,卻不一定能讓别人也開心。這樣放肆笑出聲,與常人不符合,實在太過無理——
太過奇怪。
“你……不用對我警惕心……我……就是有些奇奇怪怪的……”鄭紊垂下眼簾,不知想起什麼,哼笑了一聲,“剛剛門口揭發你偷聽,隻不過是覺得你有些太不禮貌。隔壁那個小子再怎麼膽小,都沒有像你一樣。醒着就是醒着,不會裝睡。”
“要聽,就大大方方聽嘛,反正你遲早也會知道的——你既提到瓊樓,就該知道,我們的立場從始至終相同。”鄭紊玩弄着手上的圓片,将它放在了生透的手心,柔聲道,“這個東西還沒有被使用過……你隻要對它訴說合适的請求,它就能幫你辦到。”
“訴說的請求不要太大,不然它會……”鄭紊突然沒了聲音,接着,隻聽一道細小的聲音從對方的手中傳來,那小圓片碎成了兩瓣。
“不然它會碎的。”鄭紊喃喃自語,“承受了過多不屬于它的,就是會碎的……不過……你可以用它來開門。”
鄭紊将破碎的圓片塞進了生透手中,又拿出了個小圓片,冷笑了一聲:“良容這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跟他說了無數遍這東西的妙用,哪怕親眼所見,偏偏就是不信,跟他那陰險的老爹一個樣不說,還想空手套白狼——”
“你應該不會像他們一樣吧?生透。”鄭紊靜靜盯着生透,那目光冷到仿佛隻要生透不按照她的想法走,她就會立刻翻臉。
“……當然不會。”生透說不上來對她的感覺,但還是接過了兩個小圓片,向完好的那個圓片,将信将疑地訴說了要求,“我想要……打開門鎖?”
這個要求并不過分。生透提完後就立刻看向門,隻是門并沒有打開。
“你個傻子。”鄭紊莫名其妙地勾起一抹微笑,還寵溺一般地揉了揉生透的頭,“想要開門,隻把圓片捏在手上有什麼用?得貼上去呀……”
鄭紊起身,将圓片貼在門上,輕輕轉動把手——
門真的開了。
生透跟見鬼了一樣看着門,又望了眼門邊平靜的鄭紊,剛想跑出去的腿微微一頓,轉而來到鄭紊面前,遲疑了片刻後,給了她一個擁抱。
“謝謝。”生透又掐起了女聲,說完這句後,他明顯感到對方僵硬的身體柔軟了很多。
生透被鄭紊輕輕推開,對方朝他溫婉一笑,微微俯身貼近他耳邊,輕聲調笑道:“幫你,不是沒有要求的。”
“跟我簽個契約。完成我的要求,我就會告訴你怎麼逃離這裡……還有你想找的人的下落……”
“你……願意嗎?”鄭紊說完,再拿出了圓片,無聲地念了幾句話,把它貼到了自己手上,下一秒,一個契約闆塊便出現在了生透面前,“别想着把契約解除哦。不然,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找到你。”
鄭紊不緊不慢地點破了生透的小心思,輕摸着手上圓片。
生透無言地看了鄭紊,默默将門上的圓片扣下收入掌心後,轉而看向窗口中的内容:對方讓他幫忙找一種鳥……然後永遠地把它們送離帝國。
而能給生透的,就是鄭紊所提到的那些。對方隻提供情報,至于能不能真的離開這裡,全靠生透自己的努力。
至于契約的時限……沒有時限。
如果一直沒有做到,他就得用一生去尋找并完成這件事。
真是不劃算的契約,可是他卻沒什麼辦法。
“什麼鳥?”生透納悶道。這世界上地鳥可多了,他要怎麼樣才算完成?
可他才一問出口,鄭紊的表情便又冷了下來,逼得生透隻能吐出了句:“好的……我會做到的,姐姐。”
語畢,不敢再有任何猶豫,簽下了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