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時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整張臉都垮了下來。
郭逵同學那麼可愛,他大概是見不到了。
還有裴子怡同學善良又熱心,班長李莞率直仗義,甄多同學純真真誠……
他這輩子大概都見不到他們了吧……
就在他胡思亂想時,方才那人重新端了一碗水進來了。
這回沒有逆光,楚時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來人的臉。
他驚得眼睛都瞪圓了:“你,你,你……”
這張比他還帥的臉不是秦無名是誰?
可看他那一臉茫然的樣子,怎麼好像不認識自己似的?
楚時當即問出口:“你不認識我了?”
秦子明微微皺眉,不解道:“閣下認識我?”
楚時:“……”
得了。就沖這人如此文绉绉,他就絕不是秦無名。
看來他們隻是長着同一張臉,靈魂是另一個靈魂。
那麼他也就入鄉随俗吧:“是在下認錯人了,多有唐突,公子莫要見怪。”
這樣說話真……别扭。
楚時兩大口直接喝完碗裡的水,他需要冷靜冷靜。
喝完他才自報家門:“在下姓月,明月的‘月’,名十一。公子可喚我十一。”
秦子明稍稍作揖:“月公子,幸會。”
楚時:“……”
敢情他的話白說了呗,行,他繼續入鄉随俗:“呵呵呵,幸會幸會。”
“我姓秦,名子明,月公子可喚我子明。”秦子明也自報家門。
他學着秦子明說話:“秦公子,幸會。”
要不是楚時已經在世界面闆中看到了秦子明的大概信息,就他這個自我介紹不把人繞暈才怪。
這四舍五入大家也算認識了,楚時也終于想起自己的目的。
該說不說,這月十一是真人狠話不多。
誰能想到穿着破舊的單衣躺在雪地上凍得半死不活的橋段是他自導自演的呢?
演這麼一出苦肉計,不為别的,就為了能夠讓秦子明收留他。
于是楚時開始裝可憐:“子明兄,在下無親無故,無處可去,外面大雪紛飛,還不知要下到何時,公子可否先收留我一陣子?我什麼都會做,掃地洗碗,切菜燒飯,開黑團戰……”
啊呸。
他在說些什麼鬼東西。
果然,秦子明抓住了重點:“開……黑團戰是何物?”
“啊哈哈——”楚時開始胡說八道,“我是說開荒囤菜……呵呵呵,子明兄大概是聽岔了。”
秦子明倒也沒有過多地糾結這個問題,而是拒絕了楚時的請求:“實在是難以啟齒,實不相瞞,在下家徒四壁,月公子,你也看到了。收留一說着實不敢,還是請月公子另尋更好的去處吧。”
楚時嘟囔:“叽裡咕噜說這麼多不就是說自己窮嗎……”
他環顧四周——這子明兄的确是一貧如洗啊。
“那我可否再休息片刻?我突然覺得頭疼腦熱,我是不是要死了……”楚時開始耍賴。
“月公子大可放心,在下略懂醫理,方才替公子把過脈,身子并無大礙。”秦子明兩句話就打碎了楚時想要以身體欠佳為由賴着不走的計劃。
“哎呀,我頭好暈……我需要小憩片刻……”楚時不管不顧地躺下來,同時迅速将被子拉高,蓋住自己整張臉,“讓我先睡會兒了……睡醒了我馬上走……”
隻要留下來就有機會感化這書生。
在他以前看過的那些故事裡,書生怎麼都該是跟千金小姐或者法力高強的各種妖扯上關系才對,怎麼到了他這兒這麼寒碜。
他覺得自己的處境還不如秦子明強呢。
他剛化成人形,修為不穩,要錢沒錢,要法力沒法力。
秦子明無奈地搖搖頭,嘴角不自覺地挂着淺笑。他走到床前,将被子輕輕地往下拉。
楚時趕忙閉上眼,佯裝自己已經睡着了。
接着他聽見秦無名輕聲說:“睡覺還蓋住臉,像個孩童似的。”
其語氣之溫柔寵溺聽得楚時心中一跳。
寒風從破洞裡呼嘯着擠進來,連躲在被窩裡的楚時都覺得身上起了一陣寒意。
那秦子明……
于是,他稍稍睜開眼,見秦子明還沒走,而是在窗戶邊擺弄着什麼。
片刻後,他無聲地拍了拍手掌,看着不再漏風的窗戶滿意地笑了。
原來他是修窗戶去了。
不漏風的屋裡果然暖和了不少。
“子明兄——”楚時還是忍不住開口叫他。
“嗯?”秦子明下意識地回頭,看到楚時亮晶晶的雙眼,不禁疑惑,“月公子不曾睡着?”
楚時卻答非所問:“你冷不冷?”
秦子明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嗯?”
“外面天寒地凍,屋裡又無取暖之物,秦公子還穿得這樣單薄……”楚時眨眨眼,“公子不冷嗎?”
聞言,秦子明莞爾一笑:“聽月公子這麼一說,當真覺着有些涼……”
不等他說完,嘴比腦子跑得快的楚時脫口而出:“要不,你上床來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