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在整個無靜海域之上的晚霞,紅得像血,分明是難得一見的奇景,但無端就讓人覺得煞氣駭人。
郝瓷尚未想明白師尊為何看也不看她的心意,随意将她的真心丢棄,身子一輕便被人從雲端上丢下。
極速下墜,她慌張伸出手,擡頭卻看見師尊一雙冷目裡充斥着可怕的癫狂。
“師尊?”她不解
平日裡熟悉慣了的火海今日卻在她即将落入海裡時爆發出一種奇異的能量,将她的身子無形中托了起來,但同時那股能量裡的火屬性令也在她接觸過的每一寸肌膚留下滾燙的火印。
她皺眉拂去這些印記,神體已成,即使是再強悍的火屬性也無法真正的傷害到她。
無心去在意那股能量來自哪裡,她急急地穩住身子想要去向雲端上之人問個究竟
可是剛一擡腳她便發覺了不對,腳底上似有一股強悍的力量将她拉扯住,她垂眸看去,雙腳腳踝處不知何時多了兩條桎梏,那東西平生從未見過,左右各一隻手緊緊地拽住她的腳踝,說是手卻不是人手,它們通體呈紅色透明狀,手指關節還能像蛇一般蜿蜒盤旋,末端一條長長的火體鍊接着火靈骨手。
郝瓷駭然張大了嘴,這是什麼?火海怎會有如此之物,她于此修煉百年從未發現過!
郝瓷祭出九轉赤焰鞭,威力無比的火鞭朝火靈骨手卷起,但是無論她使出多大的靈力,她的鞭子都無法靠近火靈骨手
不僅如此,九轉赤焰鞭忽然震得她手一松,火海裡的靈力将鞭子卷到了火海裡。
“師尊,救我!”她彷徨大喊
隻是雲端上的甯則卻像是沒有發現她的困境,兩隻手背在身後,目光灼灼地望着天邊
郝瓷一面想強行掙脫開腳下桎梏,一面仍舊希望師尊能救救她。
“師尊,師尊……火海裡有怪物,快救救我!”
“師尊,救…”
郝瓷嗓子發緊,雙腿越發無力,那火靈骨手不僅勒得她生疼,腳踝處更是一片火辣辣的灼燒感,似要将她的肌膚燒成水。
腳下一疼,她無力地倒下,雙手撐住,她瞧見腳底下的火海中心開始聚起漩渦,而那兩隻火靈骨手正是來自下方。
“乾為天,巽為風,離為火,聚火生靈?”
她驚愕地擡起手,試探地在身前拍打着,本來虛空中應該穿過的手掌卻像是打在一堵牆上。
是陣!
火海從未有過火靈,也不可能驟然生出火靈,能借着海風,天象,将火靈齊聚在一起,并形成一道能量,那火靈骨手是陣法幻化所出。
此陣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郝瓷雙手不控地顫抖了起來,她緊緊拽住衣角,呼吸變得極其艱難,臉色被那火海裡的火照得通紅,然而那張嫣紅的雙唇卻逐漸蒼白幹裂。
她發出一道碎音“s”,連一個字的音節都無法順利吐出,幾番深呼吸,喉嚨仿佛似火燒過一般,幹痛緊縮。
她微微張開嘴,一滴苦澀的眼淚在唇邊蒸發,她僵硬地擡頭,看向雲端上那人
“為……為…?”她無聲地動唇
甯則似是聽到她的聲音,終于施舍般低垂下眼眸,幽藍的眸子裡不知是被漫天的火霞還是底下倒騰的火海影響,生了一團團的火紅色。
郝瓷眼皮跳動不止,黝黑的眼珠輕輕左右滑動,無聲問道:“為什麼師尊?”
她聽見師尊的嗓音,像是來自天外,陌生又疏離“郝瓷,今日便留在此陣罷。”
郝瓷心猛然一痛,像是一把利刃穿過心間,然後她開始瘋狂地拍打結界,猛烈搖頭,用嘶啞的嗓子哭道:“對不起師尊,我不應該……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師尊……我害怕,讓我出去,讓我出去好不好?”
師尊定然是因為她的表明心迹生氣了,師徒情分被她無意扭曲,師尊定然是在責怪她
雖然她的心意被師尊拒絕,她很心痛,但是比起腳下那股莫名令她害怕的陣法,比起生命來說,她更加無法接受。
郝瓷以為師尊不過是一時之氣,隻要她誠心認錯,隻要她态度誠懇,隻要她哭上一哭,師尊頂多就是吓唬吓唬她罷了。
但她的哭聲戛然而止,猛然睜大了瞳孔,以及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
漫天火霞裡,突然飛出來一個小小的白點,振動着翅膀,白色的羽毛像是披了一件紅衣,将整個鴨身顯得神聖無比。
小飛以一種視死如歸的姿态飛往郝瓷這裡
郝瓷忽然想起了曾經做的夢
夢裡,田莊被水淹,百姓流離失所,隻是那時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她被師尊嘲笑沒有天賦,連做的預知夢都是反向的。
她還夢見過,小飛主動要為她獻祭,她原以為這些都是假的,都不會成真的。
可是,前不久那個地方卻當真發生了夢裡的場景,此時她瞧見本不該出現的小飛,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害怕。
她掙紮着腳踝,流出的血液順着火靈骨手流入了火海裡,她卻顧不得疼,腳掙脫不開就用手去掰,直至十根手指甲盡數破裂
“小飛!不要靠近!”她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小飛長長的脖頸彎了一下,兩隻眼睛流露出無限悲憫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過身去面向甯則
甯則施了一禮,很是謙卑恭敬:“貴尊使命如此,則恭送。”
郝瓷盯着他們奇怪的舉動,心頭那股不安讓她大腦幾乎無法思考,隻不停地哭道:“師尊,對不起,弟子真的知錯了。”
“師尊,繞過小瓷好不好?”她近乎絕望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