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
甯則都要分不清,這究竟是真實發生的,還是隻是他做過的一個夢魇
無論重來多少次,衣裙邊的暗紅色也漸漸爬上了膝邊,甯則始終沒有讓辭暮歡親眼看見她自己殘忍的一面
直到孤山月終于看乏了,他召回辭暮歡:“罷了,殺了他上百次,可解恨?”
辭暮歡木木道:“不夠。”
靜得厲害
“哈哈哈哈”
滿室血腥味,甯則跪坐在地上,呆愣了許久,隻有孤山月張揚的陰笑在耳側繞了許久。
“啊…”
黑屋裡又傳來一聲臨死前的輕呼
孤山月眉心籠罩着一層陰霾:“怎麼樣,他說了嗎?”
辭暮歡在他的命令下,連着五日對甯則施行了殘酷的刑法,用刀殺死,用蝕骨的毒折磨死,每一次折磨緻死後,甯則又會因虛靈禁術重新煥發生機
一開始孤山月覺得看兩人彼此傷害很有意思,但那甯則的反應卻不在他預料之中,慢慢的他就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了。
“回……尊上,甯則……”每次來尊上的神雕都覺得那些火苗異常寒冷,婼司打了個寒顫
“不說是嗎?”孤山月似乎沒有意外,玩弄着手中的一朵盛開的紅色火苗,指尖掐斷掌心的火根,花瓣飄落在墨袍上
“還真是應了他這名字啊,甯折不屈。”
“既然不說,那留着他也沒什麼用了,等那禁術十二日期限一過就讓郝瓷兒結束了他吧,西州放出去的妖獸如今如何了?”
婼司腰身柔軟地彎下:“西州有仇時音和顧北楓在,妖獸折損超五成以上,但好在他們常有不合,所以總能鑽個空子,眼下已有近百隻妖獸潛入西州,隻等尊上一聲令下。”
孤山月不以為意道:“哦?那兩人還是經常吵架嗎?”
“倒也不是,大多數時候顧北楓是依着仇時音的,隻是近半月似乎總是分開行事。”
……
孤山月蓦地擡起眼,眉目微寒
“你不覺得有何不對嗎?”
“啊?”婼司一臉茫然“仇時音那個女人性子剛烈,和顧北楓的終極理想不同,兩人吵架似乎是很正常的事……尊上……不對嗎?”
“憑你這個木腦袋想要看破一些東西,當真是為難你了。”孤山月立起身,似在思考着什麼
“嘿嘿”婼司妩媚一笑,衷心道“不為難。”
“……”
孤山月黑了臉,簡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你去一趟西州。”
“嗯?西州?妖獸已藏匿,若我去,恐怕會暴露他們所在吧。”婼司不解
思忖片刻,孤山月打量了有些癡傻的婼司,改了主意:“嗯…罷了,還是我去吧。”
“什麼,尊上有何要緊之事,要親臨西州?”
孤山月陰鸷不悅的眼掃去
婼司自知逾越,低下頭去:“屬下多嘴,屬下随你同去。”
留她在身邊本想着是多一個幫手,沒想到卻是給自己找麻煩,就算教了一千年還不知道孰輕孰重。
“不必了,你留下,将人給我看好。”孤山月留下這句話後,一個轉身人便消失無蹤
“是。”婼司立起身,臉上的表情忽地一變,笑容不在,眼神謹慎又精明
婼司若無其事地轉身出去
又過了一日
吱呀~
漆黑的屋裡傳來開門的聲音
“小辭,你來了。”甯則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柔情
來人嬌媚的聲音卻不是辭暮歡
“我不是她”
甯則唇邊的淺笑隐匿,平靜:“哦,是婼司姑娘啊。”
“甯則,你想活着離開嗎?”
“婼司姑娘身為女魅,知曉人心,我心中所想,婼司姑娘不是一早就一清二楚了嗎?我不會透露半個字給你們的。”
“你确實是我見過的第三個将心事隐瞞得很好的人,連我都看不清。”
“多謝誇獎…第三個人?”甯則似是想到了什麼
婼司走近,手繞在甯則的脖頸上,輕輕從他耳垂邊撫摸而下,吐氣如蘭道:“沒錯,尊上是第一個,除了你,還有一個,你猜是誰?”
甯則沒有回答,隻淺擰眉來表示他的抗拒
婼司身子貼近,湊到他耳側,笑意吟吟,魅惑無邊,道:“是——辭暮歡。”
“她?怎麼會,小辭她最是……”這話在甯則聽來卻是可信度不高,在他的認知裡,辭暮歡一直都是心口如一,無法隐藏心事的人
但,他又想到,曾經她也隐瞞了一件心事,那件事他至今都覺得無顔面對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甯則神色有些黯淡,唇邊有着一抹自嘲的笑
“就連你也不信是不是,我也不信,我原以為她是真的恨極了你。”婼司抽身離開一些,淡淡道
“婼司姑娘,今日的折磨是剜心嗎?”甯則有着無所謂的目光,直視着婼司
婼司卻輕輕搖着頭:“今日沒有折磨。”
“什麼意思?”甯則顯然有些不相信他們會如此讓他好過,心念一轉,他急聲問道:“小辭她可是出了什麼事?是不是虛靈禁術的反噬出現了?”
為什麼今日來此的不是小辭,而是婼司?
小辭呢?小辭去哪了?
“她那樣對你,你都不曾生氣嗎?”
想起小辭依偎在孤山月懷裡的模樣,甯則就忍不住心痛,他怅然道:“這些都是我欠她,不怪她。”
此話是真的,就算辭暮歡變了心愛上了别人,就算她用最殘忍的手法讓他生不如死,但甯則從未責怪過她。
婼司盯着他,眼裡似有看不透的霧,有些失落有些欣羨道:“你們當真是很像,明明對方都做了不可原諒之事,明明都應該恨極了對方,卻依舊不希望對方真的出事,可惜有的人終此一生也求不來此等情義,哪怕隻是一星半點……”
甯則微微愣住:“婼司姑娘,此話何意?”
婼司眼神逐漸清晰,隻道:“今日尊上已經離開魇神界,你走吧。”
“走?”
他們這是又玩什麼花樣?
“出去以後,傳送陣已經替你準備好,祝你好運。”